比如工农、大生产、飞马、海河之类,数不胜数。
可没了北海,宁卫民也只要清泉、黄河和八达岭这三种京城卷烟厂还在生产的货色。
酒照样也是这个路数。
宁卫民就要红星酒厂,牛栏山酒厂还有大兴酒厂,最普通的二锅头。
而且不偏不倚,一样一百箱。
好家伙,这样一来,宁卫民囤积的烟酒种类,那怎么也和“丰富”二字扯不上边了。
说句有违常识,货色单调的要命,都不为过。
这样的有钱任性,可真是让人昏头转向了。
那库管干了一辈子,都没碰上过还有像这样配货的人。
最终收下了好几十沓的现金,盖了出货章和运输许可。
也只能满脸敬畏,像看着二傻子一样把宁卫民一行人送出了门。
后续的反应,就是黄新源见到库管交来的配货单,也不禁给宁卫民打了电话,非常关切的询问起他在烟酒配货上不正常的问题。
一是好奇他们这样做的原因。
二也是怕他和他的朋友不懂烟酒经营,会造成难以挽回损失。
可宁卫民多会说啊,早就准备好了合适的词儿应付黄新源。
他自称自己只买京城本地的烟酒,是认为能够多解决一些本地滞销商品,会对黄新源的工作有帮助,减轻他所承担的压力。
毕竟糖业烟酒公司是要对京城政府负责的,本地产品积压和外地货积压当然不是一个概念。
至于销路,宁卫民让,黄新源大可不必担心,他自称会利用服装系统的人脉走走关系。
这些烟酒,让一些厂子当做工人福利就能消化掉。
至于为什么搭售的份额,他只要大中华和茅台酒?
宁卫民说是为了皮尔·卡顿公司商务宴请准备的。
他们公司招待客人的规格比较高,当然要用最好的东西,所以其他国内烟酒就不做考虑了。
这番话那叫一面面俱到,把黄新源糊弄的五迷三道的。
一想也是啊,宁卫民的身份背景在这儿摆着呢。
有门路的人关照一下,那烟酒店的生意,还能跟普通个体户一样嘛。
别的甭说,别人也吃不消这么多的货量啊。
于是黄新源不但放了心,还为宁卫民能替自己考虑,感到非常高兴。
可实际上呢,宁卫民自己的小本儿上,账可不是这么算的。
而他也只有对张士慧一个人儿才肯说真话呢。
这不,就在把货弄回去的那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在黄化门后院库房里一盏昏暗的小灯之下。
宁卫民看着满满腾腾几间房的烟酒,简直满意极了。
便趁着高兴劲儿袒露了心扉,颇为兴奋地就相关问题为张士慧做了一番耐心且详细的解答。
“哥们儿,你一点也不用担心,两万块的积压货而已嘛。吃下了这些,就给咱们换来了五六千块的好烟好酒。这怎么可能不划算呢?来来,我好好给你算一算你就知道了。”
“咱就先说这两万多的烟酒,要是正常销售出去能有多少利润。往大了估算,怎么也超不过百分之十去吧?那好,就按两千块的利润算。可你再算算搭售的那些俏货啊,进价就五千多,弄个翻倍的利润不在话下吧?这是最起码的啊。要对了景儿,两倍的利润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还有两万的积压货呢。咱必须也得卖出去才行啊,那才能算咱实实在在占着了便宜。可解决这个问题在我看来并不难啊。是,正常方式是不好卖。可你难道忘了我头段时间卖鞋变的戏法吗?”
“这两万的积压货,咱就把它全当成解放鞋了。依着我,咱是多少钱进来的,就多少钱出去,干脆一分钱不赚。只要售价便宜,滞销货一下就能变成畅销货啊。你的顾虑不就不存在了?人人都知道薄利多销,那多小气啊。咱索性就来个升级版,一降到底,变成无利多销。”
“你还别觉得亏得慌。打个比方,就这没嘴儿的烟,大雁和双鹤,按条算进价的话,一个是七毛,一个九毛。你即便按七毛五,九毛七的卖出去,不也就挣个几分的利润嘛。零售的话,一盒烟不过赚个一分钱几厘钱。”
“咱们可不是一般的个体户,哪儿能这么辛苦抠斥小钱儿?犯得上吗?光耗这上面的工夫咱就耽搁不起。真这么干了,那才真是亏,会直接降低你我的劳动价值啊。咱挣钱就是从大中华和茅台上来。有这工夫,应该越快把这些货卖出去,回笼资金去进货,咱才能弄到更多搭售的俏货。”
“何况咱要是放弃这点小利,不赚这个钱,对买主儿来说,可就大不一样了。因为愿意抽这样次烟的人,那是真把一分两分的当回事。他们肯定愿意买咱们的便宜货,哪怕舍近求远。就抽黄河、八达岭这些两毛多一盒烟的主儿,经济条件也有限得很,多数都指着从嘴里扣钱攒着买彩电呢。他们买咱们一条烟,也能省出两三毛钱,一个月至少省出一块来。对他们难道没有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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