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以后她老是在这附近瞎转傻笑,说点疯话,饿了就吃城隍庙的祭品,人们都拿她当瘟疫躲。
济爷可怜她,让我什么时候给干爹送祭品,都捎带脚也给她拿点吃的,还提过要是他不在,有啥不明白的,可以问问她。
我纳闷问个疯子干啥,济爷却说,她的独眼浸过阴河水,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想到这些,我心里倏然一动:“翠姑,啥不让我走?”
“你干爹不让你走。”小翠眯着独眼笑:“你干爹不让你走。”
我后背顿时就凉透了,我干爹?
我忙问我干爹还说啥了,小翠却不肯答话了,只傻笑着摇头。
我鼻子一酸,转头对着干爹就跪下了:“干爹,我知道你不想让儿子冒险,可那人害的我们这么惨,儿子是个男人,就不能善罢甘休,儿子的媳妇在他手里,济爷……济爷也还在医院里躺着哩。”
说起来,对着根本没生命的干爹讲这话,跟个傻子也没啥区别,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莫名其妙就拿着干爹当个有生命的人,现在唯一的长辈!
再起来,我试着走了几步,就真的没有再绊倒!
我立刻转身又给干爹磕了几个头:“干爹放心,儿子肯定好生回来,继续服侍您……”
话还没说完,我忽然察觉出手底下像是硌到了个圆滚滚的东西,奇怪,刚才这里什么都没有啊!
摸起来那东西就着暗淡的月光一看,我心顿时就提起来了,是一截子木头,但不是普通的木头,是雷击木!
济爷说过,雷击木可遇不可求,震煞辟邪最是管用,难道是干爹给我傍身的?我心头一动,兆字从木为桃,从手为挑,如果我前往,手中持木是吉兆。
我谢了干爹转身就往大宅走。
“你媳妇好看哩!”谁知道小翠跟上来了:“她说给我吃糖。”
我一愣,小翠也看见过大姑娘?可是我现在这一去又不是玩儿的,还真不知道会遇上什么,带着个疯子实在不像样,回手就赶她:“翠姑你回去吃饼。”
可是小翠也不理我,橡皮糖一样粘在了我身后,硬是跟着我一直到了老宅。
老宅在阴暗夜色之中半开着门扉,像是个缺门牙的上古巨兽,其实宅子是个三进三出的明清式构造,土木结构,当年的气派还是能略显一二。
这种老房子天生就有种阴森的感觉,飞檐角老像是房上蹲着个人,月牙门后老像是躲着个人,斑驳的月影照下来,没有给它添上一丝光彩,反而让它更加瘆人。
就算我做足了心理准备,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攥紧了雷击木,小翠倒是全无惧色,笑着就进去了:“我认识,我都认识。”
也对,小翠小时候,也是在这个宅子里长大的,我跟了进去,听小翠咕咕嚷嚷的唠叨:“这是二婶娘,这是八姐……”
在她嘴里,石墩子,晾衣绳都像是有名字的。
我出于谨慎,为了免于她的吵嚷让我们敌明我暗,就劝她闭嘴,她本来傻呵呵的答应了,可是一抬头,她忽然又指着一个门廊笑:“谁啊,你看那个女的是谁啊。”
我心头陡然一震,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却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