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当时的情况很不好,那个魁首已经到了没法控制的程度,单凭银牙,和凤凰会的人,根本没能力对付,情势所迫,银牙才答应加入进来,一起制服三脚鸟附身的魁首,但是他提出了要求,魁首一旦被镇压下来了,那魁首身上的三脚鸟,得归他。
大先生处于无奈,答应了。
凤凰会的标志,就是那张三脚鸟卡片,跟歃血为盟似得,自证身份用的,成员就是这七个。
也跟我之前探听到的消息一样,上一任魁首,就是在李家大院被镇压的。
猢狲顾做了非常厉害的机关,我爷爷和宋老太太测算出了魁首的走向,杜海棠定了方位,不用说,陆家也派了人手来帮忙,大先生,胖先生和银牙三个,则将魁首给引了进去,里面的危险不用赘述,出生入死之下,他们成功了。
带着三脚鸟的魁首被压在了那个挂着铃铛的棺材里面,再也没法超生。
这个时候,银牙是非常高兴的,因为大家明明是说好了的,一旦镇压了上一任魁首,三脚鸟就是他的——而他得到三脚鸟,就会成为第二个魁首。
可好不容易才埋藏下去的灾祸,又这样被放出来,再培养出第二个危害一方的三脚鸟附身物,那不是白忙活一场了吗?于公于私,没人愿意。
于是大先生钻了个空子,说三脚鸟确实可以还给你,但是当时咱们并没有约定时间,这魁首才刚被埋进去,你不能立刻拿出来。
银牙也不傻,一听这话,也知道这件事情自己恐怕是被算计了,他那个脾气,当然是不甘心,但凤凰会的其他六人对他一个,寡不敌众,他可是要吃亏的,于是他只好忍气吞声的问,那到底什么时候能给他?
大先生请杜海棠来占星,杜海棠回答,二十年之后,这三脚鸟必然会重现人间,到时候你有能耐,当然能来拿。
银牙当时怒火中烧,认定自己是被耍了,可他双拳难敌四手,放下了话,说这事儿没完。
大先生这事儿要是从道义上来说,确实涉嫌出尔反尔,这是正道先生的大忌。
可是从其他角度来看,他这么做,也有苦衷——当时不答应银牙,魁首带来的灾祸只会越来越大,更加难以收拾。
人生就像下棋,一步走错满盘皆输,大先生这么做,是悔棋——可比起过程,更重要是结果。
为了镇压住三脚鸟,我爷爷就从县城重新回到了老家,亲自来守着三脚鸟,预防银牙前来捣乱,猢狲顾的机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本来事情发展到了这里,怎么也还能再镇压三脚鸟二十年,保行当里二十年的平安,可这个时候,济爷出现了。
郭屁股和济爷还有老茂三个,并不在凤凰会之内。
凤凰会里不能容太多人,人多了消息容易走漏,把镇压魁首的地方泄露出来,就了不得了,而大先生只信任我爷爷,根本没告诉郭屁股和老茂——他知道郭屁股和老茂的弱点。
而济爷,是个黑先生。
但他跟银牙不一样,他倒是有点像姚远,是个自由自在跑单帮的,虽然是个人见人怕的黑先生,可性格跟我相似,私下里不是特别正经,倒是跟谁都处得来——圈子就这么大,混了这么些年,彼此是都认识的。
不知道银牙跟济爷说了什么,济爷赶到了李家大宅,要求亲眼看看上一任魁首。
我爷爷不让,他就想法子钻了进去。
最后酿成了大祸,我们李家大宅因为他这么一钻,破了机关,魁首被放出来了。
当时这个情况有多不好,姜师傅不是亲眼看见的,没法说,但是能想得到。
我爷爷受了伤,济爷搭上半条命,我爹妈全死了,最后还是闻讯赶来的猢狲顾,在陆家人的帮助之下,把机关重新打开了,为了镇压住三脚鸟和魁首的尸体,猢狲顾搭上了一条腿,陆家搭上了来当地娘娘镇灾的芜菁。
当时具体的事情,只有李家的自己人知道,而我刚刚出生没多长时间,黑锅就扣在了我身上,对外说我是天煞孤星,爹妈是我克死的。
济爷不知道处于内疚还是什么别的原因,留在了村子里,从我爷爷那接手把我给养大了。
这事儿,当时大先生下了令,谁也不许再提起来,凤凰会也因为这件济爷探机关的事情,解散了,那种卡片再也没出现过。
可人人都记得杜海棠当时占星解释出来的时间,二十年后,三脚鸟会重新出现。
我爷爷本来应该也有某种打算的,可惜,他没能熬过这二十年。
这事儿似乎一从芜菁从葬礼上被误挖出来之后,就一直朝着没法控制的方向走了过来。
原来这就是我想知道的真相,也是济爷为什么宁愿留在生死桥,也不愿意回来面对我的原因。
我一直把他当成了唯一的亲人,可他等于间接害死了我父母之后,才以一种“赎罪”的姿态养育我的,他不知道我明白的前因后果之后,要用什么态度来面对他。
忍不住想起来在我跟芜菁冥婚的前一天,济爷在老君爷面前烧纸,说以前的罪孽,别让孩子还。
可事情既然是注定要发生的,就总的发生,谁也挡不住。
现如今,估摸是胖先生和杜海棠也知道了三脚鸟新的归属,外带银牙,都想着在三脚鸟重新现世之后来分一杯羹,大先生当然是不许的,所以大先生就死在了我兄弟的手上,给他们搬走了最后一块绊脚石,一石二鸟,顺带还把我栽赃陷害,让我没法在北派立足。
“我给你当证人,行不行?”马世欢虽然不是很明白具体情况,但也知道了个大概,义愤填膺:“你那个兄弟,可真不是什么好人,怎么骨肉至亲,还这么害你?你兄弟害人的时候,我可一直在你身边呢,我亲眼目睹了啊!我去找他们说!”
“你去找他们说,他们会相信吗?”郭洋撩起眼皮,说道:“换位思考,你亲眼看见甲杀了乙后出逃,结果追上甲后,甲说杀人的不是他,是个他双胞胎兄弟,还找了一个你见都没见过的人来作证,你会相信吗?你不得觉得他们串供?
你说他们是相信你一面之词,还是自己的眼睛?要让你相信,是不是就得拿出证据来,比如说,找到了那个双胞胎,俩人一起站在你面前?”
马世欢一愣:“这也是……”
其实那些先生们当时不听我解释,我也是理解的,毕竟大先生死了,谁能那么冷静?连我都不能。何况丧芝散下来的那么急,我根本没法多说话,就要被他们弄死报仇了。
也幸亏我没死,不然三脚鸟从我身上出来,还不知道酿成什么大祸呢。
“别说杜海棠和胖先生了,茶楼的监控不也拍上你了吗?”明白了这件事情来龙去脉的姜师傅一拍大腿:“去调来监控作证啊!”
“不行,”陆恒川说道:“他兄弟行凶杀人的时候,跟我们赶到上头的时间是非常接近的,拍上也不能说明什么。”
“我精神头好像是好点了,”我勉强支撑着坐起来:“我得弄清楚,大先生这一阵的失踪,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还有好些事情,想问问大先生,死鱼眼郭洋,你们给我想想法子,我想招魂来亲自问问大先生。”
“你这个身板,还想招魂?”郭洋叹为观止的盯着我:“你是不是活腻歪了?”
“少废话,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关键,我得把关键给找出来。”我喘了口气,等着脑袋上的剧痛慢慢缓解下去:“我还得弄清楚,我兄弟为什么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