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姆妈看的有趣,等着他求饶——这种招式对付不听话的小降洞女,一用一个准,可偏偏他就是咬硬,一个“求”字也不提,就硬生生的扛着。
大姆妈倒是耐不住好奇,问他怎么这么能熬,结果他说,济爷教给过,男子汉大丈夫,头可断血可流,饶不能求。
这倒是把大姆妈给逗乐了,说看他坚持到什么时候,结果一路上过山过水,他都咬着牙一声不吭,而且一找机会,就想从大姆妈这里逃走,回村子里去,大姆妈抓回来多少回,罚多少回,都不管用。
结果这一路下来,大姆妈倒是舍不得杀他了,她觉得这个小子,能成大器,杀不得。
等到了峒子里,给他解开了蛊,他也不道谢,还是不停地找机会要逃回去,大姆妈真的动了气,就用噬心蛊咬他的脚,可就算脚那么疼,他也还是不怕,大姆妈问他到底想回去做什么?
他振振有词的回答,说济爷一个人他不放心,那老头儿睡觉露肚皮,没人盖被,而且他有腰疼病,阴天下雨难受起来,自己够不着,没人给他捶,痛死了怎么办?
大姆妈给听愣了,她忽然就觉得济爷那个老头子看着吊儿郎当不靠谱,怎么把一个几岁的孩子养的这么仁义?
于是她就把噬心蛊给收回来了,并且告诉他,济爷为了自己能活命,已经把他给交出来了,现在他的命是大姆妈的,济爷已经不要他了。
他说什么也不信,又哭又闹,大姆妈骂他:“要是你的济爷真的还愿意要你,那他为么子要把你送给我?”
他坚持说自己是被大姆妈拍迷花拍来的,但是大姆妈一句话就把他给镇住了:“要是我拍来的,你的济爷为什么不跟你要找他一样,赶过来找你?”
他想明白了,就给哭了。
也许他从一开始心里就清楚,可他就是不愿意相信——因为他不甘心。
终于,他还是老实了下来,在峒子里面跟阿琐她们起长大——其他的降洞女们都对小男孩儿很新鲜,都想跟他玩儿,可他不乐意,老是一个人上山头,大家都以为他是去躲清静了,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还是抱着一点侥幸,想等济爷来接他。
后来这么过了很多年,他慢慢的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可惜男人没法养蛊,他没能学会什么本事,但好歹是个男丁,倒是经常被大姆妈指着上镇子里买东西——当然,得有其他的降洞女陪着,怕他一颗心不死,还要跑。
结果那天上了镇子里买白糖,他就遇上了一个老头儿,那个老头儿端详着他,问他是不是叫李千树。
他看了半天,也不知道那个老头儿是谁,就点了点头,结果那个老头儿非要拉住他走,说可算找到他了,他心里一动,问是不是济爷在找他。
那老头儿犹豫了一下,说这样吧,我带着你去找济爷。
他当然愿意回去,可身边跟着他的降洞女就不乐意了,跟那个老头儿过了几招,那老头儿其貌不扬的,竟然把那个降洞女回击的没有还手之力,带着他就下了山。
他一瞬时是觉得有点对不起大姆妈,但是大姆妈到底是个“拐卖”犯,就是大姆妈把他从济爷身边带走的,这个仇他可没忘,于是他硬下心肠,跟着老头儿就走了。
路上,他就好奇的问那个老头儿,你到底是谁?
老头儿寻思了一下,给了他一张卡片,说这就是他的名片。
卡片上面画着个三脚鸟,模样别提多寒酸了,于是他就老跟那个老头儿叫鸟爷,老头儿倒是也乐呵呵的答应。
出乎意料之外,等回到了村子里,他看到了济爷,和济爷身边的我。
他没想到,世上竟然出现了另外一个自己,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