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什么?”
“可是,扬州府衙的人不同意,他们还是要将从林家收上去的地契作为扬州府的地契;昨天少爷就和刺史大人大吵了一架,可...没用;”
金莲说完,众人眼神中的那股子希望瞬间破灭,蹲在地上询问金莲的三叔公,则是一屁股坐在地上,佝偻的脊背又弯了不少;
金莲给了他们莫大的希望,但希望,又在这一刻破灭;
金莲不知道什么叫做调动情绪,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引诱,她只是按照王音希的意思,一句一句的将话说了出来;
“不过...”
这一句不过,又将众人的目光聚集在一起;
金莲没有吊他们这群苦命人的胃口,而是直接开口道:“不过,我听夫人今日念叨,若是皇帝能看到这里佃农的苦日子,事情就会很轻松的解决;”
金莲一句话,让这群斗大个字不识一箩筐的庄稼人,心里有了念头,然后...这个念头发了疯的生长;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将目光放在了坐在地上的三叔公身上;
年逾六十的三叔公,重重的一拍地:“走,老子活了六十来年,早就够本了。我当佃户挨饿可以,但我的小孙子才五岁,他不能挨一辈子饿;”
老人家一开口,仿佛事情变得简单了起来;
谁还没个后辈?他们能当一辈子佃农,靠着主家赏下的口粮过活,他们的儿子呢?孙子呢?
“金莲啊,你是我小王庄的大恩人啊;”
三叔公说罢,以六十多岁高龄的身子,跪倒在地下,给十几岁的小姑娘重重地磕了三个头之后,方才起身;
......
如此一幕,不仅在小王庄上演,更在周边许多村落中一同上演;
很快这些相互有亲的村落边聚集在一起,浩浩荡荡,细数下去,足足有好四五千人,他们有一个算一个,拖家带口,只为拿回他们本该拥有的东西;
有的村子里还有教书先生,在“读书人”的建议下,他们没有一窝蜂的涌上扬州,而是一路朝北...
......
一天的留言散步,一天的发酵,到了第三天,发现这群人的地方官吏逐级上报,第三天傍晚,长史张寻拿着下面传递上来的消息,一路小跑地找到了杨福安;
“大人,杨大人,大事不好啊;”
这两天没有萧御上蹿下跳地搞事,杨福安难得清静;
可是...张寻急匆匆的模样,打破了杨福安养了一天的好心情,眉头皱起,看着额头上都有些冒汗的张寻,呵斥道:“张寻,怎么说你也是扬州长史,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你如此狼狈?慢慢说,天、塌不下来!”
虽然杨福安话是这么说,但张寻哪里敢怠慢,当即抬手一抹额头上的汗珠,将下面传上来的消息递给杨福安;
杨福安接过看的时候,张寻开口说道:“大人,下面有几个村子的人全都聚集在一起,朝着北边走了;
富安县令拦都拦不住,设立起来准备拦截的衙役也被村民冲开,不过从那些村民口中得到了些消息,他们这群人聚在一起,是打算去京城;”
听着张寻的禀报,在看着手上的消息,杨福安脸色由红变青,在变黑;
啪~
那张可怜的纸被狠狠拍在桌子上,杨福安咬牙切齿道:“这群刁民;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一声怒骂之后,杨福安立马朝着张寻喊道:“快,让孙连马上调兵,火速前往这群刁民的前路进行拦截,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将这群人拦在扬州境内;”
“是!”
张寻立马应声而去;
杨福安甚至都没有搞清楚,这些人前往京城的目的是什么;
但不论是什么原因,就算是去给皇帝老儿拜寿,他也坚决不能让这几千人涌向京城;甚至,都不能让这些人出扬州;
一旦出了扬州,事情就不受他控制了;
哪怕现在,事情已经变得不可控起来了,但总归是在扬州,他这个扬州刺史就还有处理的办法;
“来人;”
“大人;”
“快去将李延福喊来,还有,备好快马!”
“是!”
衙役小跑着出去,杨福安再一次拿起手里的消息,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之后,背着手踱步,脑海不断思索,这些人卡在秋收之际一窝蜂地涌向京城的动机是什么;
一群农夫,就算是天塌下来,也不会放弃即将成熟的粮食...
而且,富安县令写得很清楚在,这些聚集在一起的不只是青壮和男丁,而是拖家带口,老人、孩子、妇孺一齐动身;
正想着呢,别驾李延福快步上前;
“杨大人,发生什么事儿了?”
“你自己看;”
杨福安将手里的纸甩给李延福,等这位别驾大人看清楚之后,转口问道:“李大人,你怎么看?”
“这...”
看清楚事情的李延福,也是一阵头大,他万万没想到,会突然发生这么一档子事儿;
不过,他的反应也非常快,当即说道:“大人,赶紧派人去拦住这群人啊,绝对不能让他们出扬州;”
“这不用你说,我已经让张寻通知孙连了,我想问你,知不知道跳动这些事情的原因是什么?”
李延福摇头;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若是不解决好这件事儿,恐怕你我的官儿,就做到头了;究竟是什么原因,去一趟就知道了;”
杨福安正说着呢,衙役小跑着上前:“大人,马匹备好了;”
“嗯,带着一班衙役,随我走!”
李延福同样没说二话,跟着杨福安的步伐就往外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