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若是到?时这圈中仍不止有一人站立在内,我便?会立刻将你们?这帮团结友爱的挚友一同,全部烧成灰烬。”
他对上头领几欲烧穿他身体的暴怒视线,挑眉轻笑,乖戾至极。
“我说?了,这世上没有我不能做之事。
我的确要考虑夫人名声,可你又如?何能肯定,我没有将你们?彻底在这世上抹杀的方法??
碰巧我今日心情不错,好心给你们?留些?机会,可千万不要恩将仇报、恶意揣测于我,若是我当真动怒,你们?几个?的下场就?不会如?此刻一般温柔了。”
说?完,他便?足尖一点,轻松跃至空气中横展的树杈之上,放松地?屈腿靠坐其上,扬了扬下巴示意五人珍惜为数不多的时间,便?不再开口?。
起初,似乎还碍于多年来出生入死的情分,五人皆并未动作。
可流逝的时间却仿佛一张细密覆满绵针的网,将五人尽数拢在其中,收紧之后,那无时不刻不隐隐作痛的触感与绵延不绝的恐惧,却仿佛印刻在心间一般,直令人焦躁难耐。
柏己的话?显然并非玩笑,尽管心知肚明?这只是他折磨几人而想出的看似仁善的点子,可求生的本能却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推搡着五人不由得纷纷接二?连三地?祭出了腰间法?器,对着昔日战友拔剑相向。
火星迸溅的噼啪声和着兵刃交接的刺耳刮擦之声印入耳廓,柏己眉宇渐渐沉了下来,目光幽邃沉郁地?望着眼前如?人间炼狱一般的场景。
看着五人为了最?终那连保障都无的一丝生路,终究撕下了往日友善的面具,狰狞着厮杀在一处,空气之中飞扬的血沫与绽开的瑰靡血花却并非来自于魔族,反倒尽数出自平日之中最?亲近信任的伙伴。
痛呼惨叫之声裹挟着浓郁的血腥气散入夜风中,掀起一阵令人颤栗的微风。
一炷香之后,冲天烈焰自动熄灭,风烟消散,其中却并无直立的身影。
分明?是意料之内的场景,树上斜倚的玄衣男人却仍是意味难辨地?阖眸,鼻腔之中逸出一声讥嘲的冷哼。
按了按眉心,他重新仰头靠上背后粗糙的树干,语气平静:“看得还开心么?”
夜风拂过,在一旁灌木丛上拨弄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半晌,一道纤细的白色身影自其中显了出来。
温萝赶到?时,火笼之中的厮杀正进行到?高.潮。隐在灌木丛之后,她眼睁睁看着五名挚友缓缓褪去最?初的隐忍克制,渐渐显露出贪婪的邪狞,咬牙以利器刺向彼此的要害。
起初,他们?似乎仍多少顾虑着彼此之间几乎崩断的关联,亦或者惦记着最?后决胜而出的机会,出手虽说?狠厉,却也并未完全失去理智作困兽之斗。
可渐渐地?,在这样狭小.逼仄的空间之中,每人都不免或多或少地?负了伤,眼见着自己无法?成为最?后那个?幸运地?活下去的人,便?仿佛癫狂一般挥出利刃阻断旁人求生的机会。
以至于,原本以“胜利”为目的的争斗,最?后却无声无息地?演变成了无意义,却极尽残忍的血腥杀戮。
温萝不由得抬眸看向高处正垂下眼瞧着她的玄衣男人。
这一切的结局,恐怕在他提出这看似“好意”的提议之初,便?已经预料到?。
见温萝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却不说?话?,柏己眸光微动,片刻缓缓吐出一口?气。
下一瞬,他便?自树梢欺近她身侧,高大的身型遮蔽本就?晦暗的月色,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在温萝身前拖拽出一道深浅明?昧的阴翳。
下意识抬手轻抚她尖瘦精致的下颌,似是这微末的动作与指尖温热的触感,能够将他自什么沉沉寂灭的噩梦之中拉出一般。
随即,柏己面色微滞,仿佛反应过来此刻指尖正做着什么莫名之事,他薄唇几不可察地?一抿,掩饰般缓缓弯腰,在两人鼻息纠缠的距离堪堪停住,故作戏谑地?扬唇:“夫人可还尽兴?”
她来时,火笼之中的五人眸中早已爬满蛛网般的血丝,连她小心的靠近都并未察觉,自然无暇顾及替她拆穿柏己的真实身份。
思及此,无视他万般缱绻自唇间逸出的“夫人”二?字,以及此刻明?显色厉内荏的姿态,温萝蹙眉岔开话?题。
“既然有办法?干净利落地?杀了他们?,你为何却要这般折磨他人心智?”
“因为有趣。”温软的指腹按在她饱满的唇瓣之上,似是在阻拦她接下来冲口?而出的言语。
柏己垂眸凝视着她,那张颠倒众生的深邃容颜在夜色下看不真切,在温萝的角度,仅能望见他眸底头一次流露的复杂思绪,以及不复青涩羞赧亦或是邪肆张扬,仅余一片诡异平静的神?情。
温萝微微用力挣了挣。这一次他却并未从善如?流地?放手,反倒另一手绕过她后腰,虚虚揽着她转了个?身。
后背倚靠进熟悉的怀抱中,心知柏己并不会对她不利,温萝干脆放松了身体,顺着他的力道挪动足尖。
柏己停留在她下颌上的手微微用力,将她的视线掰向原地?五具血肉模糊的凄惨尸体,低沉中带着莫名沉谙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我只是想看看,那些?所谓的正直、善良、友爱、情意,在面对着生命的威胁时,究竟会演变成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