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活……让我活!他孑然一身?,无妻无子,死了便死了,我却不行啊……”
说完,他侧过?身?望向?已?然被他那句如惊雷般的言论劈得呆滞原地的挚友,一手颤抖着握住他冰冷的手,声泪俱下:“对?、对?不起?……我也是没办法,但我说的是实话?啊,兄弟,你就?成全我吧……”
仅仅怔愣了片刻,另一人立马反应了过?来,将覆在手背上战栗的手一把狠狠甩开。
“我不想死!凭什么我无妻无子就?要死在这里?!你怎么不说我连道侣都?无,如今陨落在此未免遗憾,你既然什么都?已?体验了一遍,何不把活命的机会让给我?”
人群渐渐因这两人逐渐失控的你来我往而诡异地安静了下来,柏己抱臂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幕,轻抿的唇角弧度讽刺。
温萝不忍直视地撇过?脸,公羽川叹息一声,抬手抚了抚她的后心。
直到两人嗓音嘶哑不成人声,这场被千万人见证的闹剧才?终于进?入尾声。迎着或狂喜,或绝望的眼神,柏己伸出一根修长手指凌空虚点“单身?炮灰”,意味不明地哂了下。
随着一声清脆的响指声,明亮绚烂的赤红火焰将泛着深谙幽蓝的雪原映出一片瑰靡霞色,伴随着两声凄厉惨叫,最先倒戈背叛的那人仿若一道赤红的流光,周身?燃着熊熊烈焰,痛苦地挣扎扭动着自半空之中?跌落,在一片平整雪地之中?砸出一道不规则的深坑。
与灼烧的痛楚相比,跌断骨头几乎与挠痒无异。那人甫一触及飞雪,便似久旱遇甘霖,连忙在雪地里辗转打滚。然而,任由他如何努力碾磨翻滚,满身?赤色火舌却似永远化不开的血色,无论如何都?不愿自他身?体之上湮灭,一寸一寸地应和着他一声又?一声划破长空的痛呼,将他彻底吞噬。
随着空气中?最后一抹火焰的逸散,竟半点曾有人存活于世的痕迹也未能?留下。
看着这惨绝人寰的一幕,众人不禁汗毛倒竖,头皮发麻,一时间鸦雀无声。而柏己对?面那人,望着正指向?自己身?前的那根冷白食指,终是眼睛一翻,脱力一般自天边坠落,砸入雪地之中?不省人事。
见他如此反应,柏己才?仿佛终于按捺不住笑意一般捧腹大笑起?来,然而此时在他阴邪作风与强横实力的震慑之下,却再无人胆敢指责嘲讽。半晌,他才?收敛了笑意,津津有味地扫一眼脚下昏迷不醒之人,眸光闪跃着恶劣的揶揄调侃。
“也不能?让你白叫了——那么惊惧动听,本君很喜欢。”
下一瞬,便又?是一道清脆悦耳的响指声。雪地之中?那人甚至连挣扎惨呼都?未来得及,便被一条凭空而生的火龙风卷残云般席卷入内,瞬息之间便消散在了萧索寒风之中?。
迎着数万道或惊惧、或质疑、或痛恨的目光,柏己云淡风轻地自邪凤背部?缓步踱出,在邪凤仰天冲破云霄的凤戾声中?,御空而行。自他踏出邪凤脊背的那一刻起?,空气之中?原本自由灵动的天地灵气便开始急速凝结。
面具缝隙之中?他那双暗红的眸中?并无狰狞怨懑之色,幽深莫测如秋夜里的深潭一般无波无澜,面具之下薄唇轻弯,此刻在虚空之中?一步一步走来。看似毫无攻击性,可以他为中?心的空气与雪地之上,皆渐次漾起?一阵赤红的涟漪,火舌调皮地舔舐着万物,似有朵朵靡丽红莲冲破地狱之门的束缚,肆意绽放在天地之间。
一股滔天气浪瞬间随着他的脚步向?着四周辐射而来,月星洲顽强支撑的防御结界终于应声而碎。失去了庇佑的空间之中?狂风骤起?,在场修为不到化神境的弟子更?是承受不住地纷纷跪地,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他这道毫不留情的威压并未避讳温萝的存在,温萝连忙运起?全身?灵力护住身?体,不禁回想起?墨修然支线之中?曾见过?的那道残魂。
原来,他本体实力全开之后,仅一道威压便可有如此威力。
团子却在她识海之中?悄咪咪地疑惑蹙眉。
先前柏己以苍冥邺火呼吸之间全灭乐夜傀儡之时,分?明只需要看一眼便可将火种埋入傀儡灵台之中?,心神微动便可催动火种爆体而出,可方才?他自从现身?之时起?,每逢出手必以响指为令,仿佛在遮掩着什么一般。只不过?,这些它却又?不能?主动告知温萝,便再一次只得委屈巴巴地憋在心里。
它迟疑之间,柏己已?一步一步行至铭渊身?前。
魔族人天生身?材便高大些,而铭渊则是人族羽化飞升成的天族首领,通身?皆受九天雷劫重塑,两人面对?面而立,身?量竟不分?上下,于万千道视线之中?静默对?视。
随着两人视线相接,漫天罡风如刀般骤然而起?,人群之中?一片惊呼与倒地之声此起?彼伏。温萝凝神提气,勉强在原地站立着守在铭渊身?侧。
瞳孔微转,柏己在铭渊身?后不带情绪地极其缓慢地扫了一圈,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只停顿了片刻,便不甚在意地挪开。
重新对?上铭渊那双隐含阴鸷却如蓝玉般清润的眼眸,他轻笑:“许久未见,本君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了散步的癖好。”
铭渊闻言也勾了勾唇,笑意冰冷:“死到临头竟然还在嘴硬。你若是执意将今日之事定?位成散步,本尊倒也并无异议,只不过?,今日本尊定?要替青玄宗主持公道,将你这邪魔永久抹杀于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