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萝微有些讶然地瞪大了双眼?。
这飞行法器精美得几乎已经不可用世俗之中约定俗成的品阶来评判,其?上装潢无一不精致风雅,不仅如此,这光鲜外表之下?,更是若有似无地散发着阵阵幽然玄妙之气,显然并非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温萝心下?失笑。
墨修然倒的确还是老样子——哪怕在?外奔波,也绝不会委屈自己。即便是飞行法器,也必定要炼制得仿若九天宫阁一般奢靡华丽。
想到这里,温萝不由得眯起眼?睛朝墨修然看了过去。
如今日光熹微,朦胧的柔光透过海浪般的云雾之中小?心地向人世间倾洒。穿透厚重云层的金光掠过风中轻荡的镂空挂灯,冲破潺潺流淌的清泉,顺着清脆声响弥散至紫衣男人鸦羽般的长睫之上,闪跃着浮动的微光。
细碎的浮光在?他额前的挑花抹额之上流动起鎏金般的色泽,墨发飞扬间,似有一层暖黄的光晕在?其?上痴缠流连,透过微风漾开的细微缝隙,肆无忌惮地涌入温萝的双眸。
被骤然强烈起的光线刺得闭了闭眼?睛,温萝在?他身后一扫,愈发狐疑地挪开了视线。
她原本以为,此番同墨修然一同回藏月门,路途之中必然不可避免地能够与他“金屋藏娇”的那?位身份不明的少女打个照面。却?没成想,墨修然自露面以来,身边便从未出现过半点女人的影子。
他性情?孤僻不喜交际似乎已是深入人心的事实,就连同门的紫衣弟子似也对他又敬又怕,大多时候都远远地立在?一旁不敢上前攀谈,以至于原本应当“男女通杀”“人格魅力极佳”的龙傲天后宫文?男主,如今竟略有几分清高孤傲、遗世独立之感。
更有甚者,那?个与他共处一室数日,不识庐山真面目的妙龄少女,就像是从未出现在?这世上一般,人间蒸发得自然。除了她以外,似乎并没有任何一人对墨修然此刻孑然一身的出现产生什么疑虑,仿佛眼?前所?见只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幕。
这显然为她先前无意间透过窗柩缝隙惊鸿一瞥的画面浸染上了几分魔幻的色彩。
饶是温萝亲眼?所?见,此刻也不禁心下?生出几分动摇和怀疑。
不过,向旁人打听这些略显私密之事显然行不通。毕竟,万一这当真是墨修然竭力掩藏的秘密,她若是这样大咧咧地四处宣扬,无疑是在?崩坏男主人设,给他找不痛快。
本想借着路途与墨修然套套近乎,可一片熙攘人流之中,他却?仅仅在?飞舟边缘静立了片刻,还没等温萝找到合适的时机上前攀谈,便干脆利落地转身进了一间厢房再也没现身,贯彻落实“宅男”人设,在?ooc的大道上一路狂奔,“尽职尽责”“兢兢业业”得拉都拉不回来。
温萝心下?长叹一口气,无奈之下?,只得转头去寻月纶。
横竖回到藏月门之中后,她修复灼华剑少说也要数日的时日,这么长的时间,她总能找到与墨修然相处的机会。
他们?来日方?长。趁着这个机会,她倒不如去月纶那?里旁敲侧击一下?有关?顾光霁的信息。——她好歹得推测出顾光霁如今狂跌好感度的原因?,不然以后若是两眼?一抹黑,一个不小?心真让他跌破100大关?,她连哭都没地方?哭去。
顺便,或许在?月纶那?里,她多少也能打探出几分有关?墨修然的消息。
床幔间神秘的紫衣少女,他骤然大变的性情?,莫名恢复的灵根,以及将她曾亲眼?所?见的傀儡大军悉数取代?的那?一名传闻中的傀儡……
思及此,温萝便索性放弃痴汉一般蹲守墨修然房前的打算,在?行舟上四处闲逛起来。穿过叠嶂层峦般的泼墨山水屏风,穿过幽香怡人的花圃假山,穿过涌动如海浪的绵软云雾,温萝果然在?行舟一侧望见了月纶的身影。
日光倾落,流光浮动,男人头顶微芒烁烁,墨发随风轻扬,一袭锦葵紫直襟长衫在?微风之中上线翩跹,腰间墨玉与垂穗一同在?空气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无声地漾开一抹温柔的缱绻。
月纶正微微背着手,垂眸眺望着周遭壮丽恢弘的景致,可折射的视线却?似是空洞悠远,犹若透过这几近永恒的景色飘忽回到了遥远的往昔。
下?一瞬,他似是听闻温萝缓步而来的脚步声,缓缓侧过身望了过来。
望见来人是她,月纶眸底掠过一闪即逝的讶然,很快便被随之而来的笑意恰到好处地掩盖:“原来是蔺先生。”
“不必多礼,叫我蔺妤就好。”
温萝不着痕迹地打量他。
这一刻,方?才他面上依稀沉浮的那?抹若有似无的怔忪寂寥之色,早已悄然无声地湮没,仅余一片她再熟悉不过的温润柔和。
不动声色地敛眸,温萝心下?沉吟。似乎自她穿越至如今的时间节点以来,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心事。
这是令她极为不安的感受。似乎有什么辨不清的隐患无声无息地蛰伏,只待她稍不留神之时便肆意挣脱束缚,反扑生咬,将她吞噬入腹。
顾光霁莫名其?妙扣她好感度的原因?,她必须要理清不可。
“几日前,我曾与顾光霁相约切磋比试。没想到,这五百年来,他的精进竟如此惊人,应对我的全力攻势,竟游刃有余到可控制剑意收放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