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最艰难的那几年她也没把镯子当掉。
老郎中没法子,只好给赵香柚上了伤药,然后给她包扎开方子。
“一共五两银子,主要是这伤药贵,得四两五钱,是上回我去县里回春堂买来给我孙子备用的。您这镯子就收回去,若是眼目下银钱不凑手,您暂且赊欠几日也无妨。”老郎中将银镯子放在桌上,“您让人来我家拿药吧,还有这姑娘若是今晚不发高热,明早能醒过来就好,若是醒不过来……”就得准备后事了。
老郎中离开后老太太就把一屋子的人给撵出去,然后关上门趴地上钻进床底下,她扣起来两块儿砖头子露出一个陶罐儿来。
老太太从陶罐儿里拿了两块儿碎银子并几串铜钱往怀里一揣,又将现场复原这才从床底下爬出来,她把身上的灰尘扑棱干净,开门叫人。
“老三,你拿银子去古郎中家抓药,老二,你去镇上把你大哥大嫂叫回来,老三媳妇,你去后院儿抓只老母鸡杀了炖着……”说完,她的目光一扫,没瞅见二儿媳,顿时扯着嗓子吼了起来:“杀千刀的娼妇,你死哪儿去了?再不给老娘滚出来,老娘休了你这个倒灶玩意儿……”
赵老太太把一家子人支使得团团转,她自己个儿进屋照顾赵香柚,完全没管在毒日头底下跪着的两个孙女儿。
家里其他人也不敢管。
半个时辰之后。
赵香柚被老太太灌了一碗苦药,就睁开了眼睛,她这一醒赵老太太就松了口气。
“奶的乖乖,你可算醒了,可吓死奶了!”赵老太太一把搂住她,赵香柚被晃得头晕。
“乖乖饿了吧?阿奶去给你盛鸡汤去!”说完,老太太松开她,一阵风似的刮了出去。
眨眼功夫,老太太就又刮进来了,瘦瘦小小的个子跑得贼稳当,手里端着的鸡汤愣是一滴都没洒出来。
满登登的。
老太太把她抱起来靠着枕头坐了,端起碗舀了一勺子鸡汤吹了吹便送到赵香柚的唇边。
“乖乖喝鸡汤了,喝了鸡汤疼疼就飞了,乖乖就能好起来。”这会儿的老太太慈祥极了,之前的凶悍模样在她身上一星半点儿都找不着。
她之前虽然晕过去了,但老赵家发生的事儿她都知晓。
赵香柚并不是真的三岁小姑娘,她是在小姑娘几个月的时候从末世穿来的。
不知怎么回事儿,总是有一魂一魄总是不能融入这具身体里,故而一直不能开口说话,加上身体里有几十根儿绣花针,随便动一下就疼得不行,所以她很少动弹并且经常哭闹。
所以在外人眼中,她就是个小傻子。
全家只有这个奶奶和三叔待她如珠如宝。
赵香柚就像是个看客一样看着自己个儿浑浑噩噩地活到现在,赵氏一碗给她灌进去的那一刻,她正好将最后一根绣花针给挪到了空间中去,一魂一魄顿时归位,而她也就醒了过来。
“阿奶……好喝……”喝了一碗鸡汤之后赵香柚浑身暖洋洋的,也觉得有了些力气,她甜甜地冲着赵老太太笑。
“乖乖爱喝阿奶再给你……”赵老太太话说到一半儿忽然反应过来,她激动地盯着赵香柚:“乖乖你喊我啦?”
“阿奶……”赵香柚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赵老太太,赵老太太的眼泪儿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她双手合十冲着四面八方拜:“多谢老天爷保佑,多谢菩萨保佑,多谢天尊老爷保佑……保佑我乖乖能醒过来,保佑我香柚能开口说话!”
“奶的柚儿啊,再喊几声给阿奶听听。”
“阿奶,阿奶,阿奶……”赵香柚接连喊了好几声儿,喊得赵老太太老泪纵横,一张满是褶子的脸笑成了菊花。
“娘,大哥没空,就大嫂回来了!”这时,门外传来赵老二的声音,祖孙俩的脸色一下子就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