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天毛毛躁躁,不见一丝长进,怎么领兵打仗?”
唐涟正提着笔,笔尖滚满了浓黑的墨汁,悬在空中摇摇欲坠。
“父亲教训的是。”
唐仞收起混不吝的表情,拱着手,一脸恭敬。
“可什么消息?”
唐涟低头,书桌上铺开的宣纸,已然写了‘手握乾坤斩伐’六个大字。
唐仞凑过去。
‘伐’字后面还有一片留白。
“父亲,还有没写完的字?”
唐涟不言,捺着狼毫的手落下,力道遒劲,‘权’字落得比其他的字浓重。
黝黑的墨色,浸到宣纸下。
“手握乾坤斩伐权。”
唐仞嘟囔一遍。
“父亲好气派!”
他谄笑,绕到书桌后,在唐涟身边站定。
“父亲,写这么久也累了,喝口茶润润嗓子。”
唐涟放下笔,悠然抬头,眸色没变,但是看得唐仞却是一惊,手抖了抖,茶水漾出来洒在他手背上。
茶水滚烫,他紧了紧手指,指骨明显的手背,青筋跳了跳。
唐涟盯了他几秒,接过茶水。
“没见到人?”
唐仞心虚。
“父亲英明。”
茶盏未如预料般送到唇边,唐涟重重摔在书桌上。
茶水四溅,刚写好的字迹不干,被茶水一沾,晕黑一片,大半已经分辨不出来了。
气压低得吓人。
唐仞赶紧跪下。
“都是你惹出来的好事!”
唐涟背着手,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三皇子能在王府吗?皇上颁旨,都是家奴来接旨的,你知不知道?”
唐仞俯着身子,头埋得更低。
“皇上都未曾怪罪家奴接旨,这是什么意思?”
“许是……是三皇子他北州之行受伤……”
“受个屁的伤!”
唐涟怒其不争。
他怒火中烧,伸手直直指着唐仞的鼻尖,“你除了花天酒地,还能干些什么!为父这一把老骨头,还得给你这不肖子擦屁股。”
唐仞不再应和,额上浸着的薄薄汗珠,顺着高挺的鼻梁滑落,坠在青石砖上,摔出好看的花形。
他一动不动,身体僵硬,盯着眼前一块方砖。
“三皇子根本就不在王府。”
唐仞身子一僵,顺着唐涟的话语猜下去。
冷意瞬间布满全身。
他微微抬眸,试探开口。
“他……他又去北州城了?”
唐涟收回气得发抖的手,恼得喘着粗气,重重坐回椅子。
“还算你不傻。”
“父亲,三皇子他,不是已经筹措好了粮草吗?怎么又去?他没筹来?欺君了?”
一连串,全是问题。
唐涟气得都笑了。
“他筹不来,皇上能对天下颁旨?你动动你的脑子!”
唐仞刚抬起来的头,又懊恼地垂下去。
“还请父亲明示。”
“粮是筹来了,在北州分给谁呢?”
唐涟盯着眼前宣纸上看不清的字迹,心中一阵烦躁。
他一把抓起浸湿了的宣纸,团在手里揉皱巴,抬手朝前,扔在唐仞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