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被她诈出来了。怪不得张春花对夏正雄杀心这么重,原来是曾经进过夏正雄的那间屋子。她又那么恨王铁柱,想必王铁柱也是帮凶。
夏沨随手勾起角落的花瓶,砸出碎裂的声响,张春花缓缓回神,含着几分呆相问夏沨:“那你为什么杀了他?”
“他要掌控我,我反抗,子女和父母的斗争要么各退一步,要么摧毁一部分再重建,我和他都想彻底摧毁对方,我心狠,没给他机会,所以我赢了。”
张春花张了张口,对这个荒唐的现实有些无力接受,她本来想骂大逆不道,但又找不到立场,想因为夏沨替她报仇而拥抱夏沨,但对于父子伦常的反叛令她的惯性理念无所适从。
即使夏正雄是个人渣,但夏沨为人子女,总该有基本的道德枷锁,哪怕被压迫,以子弑父终究……令人害怕。如果王铁柱有机会站在她面前,她也不会动手杀掉他,在她和王铁柱的婚姻关系里,她是被压迫的一方,但她不会以妻子的身份推翻一切,像推翻暴政一样拔出刀剑她做不到。
但是诡异的是,她敢对夏正雄拔剑,甚至敢把刀锋指向他女儿的头颅,即使夏沨同这段仇怨没有直接关联。张春花越想越害怕,她不敢推翻夫妻亲子,以至于名正言顺地将仇恨过渡到推翻了亲子关系的夏沨身上。她一边受着传统父母妻子观念带给她的苦楚,又默认父债子偿这种“理所当然”的轮回,愚蠢得有些可笑了。
而夏沨本人正坐在她面前,甚至刚才还将她从被统治的状态里救了出来。
门外突然闯进两道熟悉身影,这没礼貌的架势有点眼熟,夏沨一看,走在前面的推门的曲天枢身上挂了不少彩,云瑶的裙摆上也沾满血迹,但云鹤没回来。
曲天枢看见夏沨,眼神一亮,不客气地坐在夏沨旁边,示意他已经快累死了。倒是跟在后面,白纱上大朵大朵血色的云瑶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亲昵地与夏沨打招呼。
那天隔得远,夏沨凭裙子认人,或许认错了。夏沨反应过来,想着应该到祁言说话的时候了。
“欢迎加入组织,云轻。”
曲天枢从开始就没被云轻唬住,要是自己女朋友都认不出来他都不好意思呆在这,但他没想到云轻居然跟他抢任务,而他居然没能抢过。
“我已经杀了云鹤,亲手割破了他的颈动脉。”
夏沨挽着云轻坐下,却不声不响地打量着祁言。
这狗东西算得一清二楚,到底是什么时候算计上自己的?从医院里?但是是哪一次呢?
张春花还在地上没完全缓过神来,被夏沨一瓶子敲回六分神智,缓慢地运转锈住的脑子,眼下已清明八九分了。她昨天看到一身白色纱裙的时候还以为是新娘,离得实在太远,又没看清是谁,想不到竟然是云鹤家的女儿。
怎么,云鹤家的姑娘也杀了她父亲么?这群人怎么都这么敢?简直疯到一起去了。怎么她自己无论如何都疯不到这种地步呢?张春花想到前尘,竟隐隐有些恨起自身来。
曲天枢本来靠着夏沨坐着,吊儿郎当地戳夏沨给他倒水喝,还奇怪夏沨为什么没打他一顿,真就好脾气地给他倒了,喝完了才开始琢磨祁言这出轨男的话。
欢迎加入,他以为他是谁……操,曲天枢心里一凉,靠在夏沨身上的姿态以一种机器状的僵硬扭回原位。
欢迎……加入……
曲天枢立正站好,冲着祁言试探性地憋出俩字:“头儿……”
——
曲峰:天枢来,这是你祁叔。
夏沨:介绍一下,祁言,我没过世的爸爸。你口中的老男人、狗渣男和变态狂。
曲天枢:瑶瑶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