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苦,苦得李荔皱起了脸。
就听到一旁的杨柳轻轻笑了一下,又把一旁的甜糕点朝李荔推了推。
李荔吃着甜糕,和杨柳一起静静地看着月亮,她突然觉得杨柳不发癫的时候,还挺正常的。风静静地吹着,时不时飘来一些白色的花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语言不通的原因,李荔和杨柳坐着,反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安心。
其实李荔并不是一个话很多,很热络的人。很多时候为了怕冷场,她都尽可能的搜肠刮肚地去找到一些话头,想要和对方打破那一丝微妙的尴尬。
但其实每次交流结束回到家后,李荔躺在床上总是会一遍一遍的复盘,觉得自己这句话说的不对,那个话题找得有些尴尬,有时候又会觉得自己其实蛮不会聊天的,说来说去总是绕不过最近天气不错,你最近怎么样?我最近怎么样?上学的时候就会绞尽脑汁地和对方分享一些,或许在对方眼里无聊又有些尴尬的趣事,工作了以后呢,这些又变成了工作时候发生的事。
李荔有时候觉得自己真是没话找话说,但是不说,那种似有若无的尴尬,又会让李荔坐立难安。
反倒是现在和杨柳坐在一起,因为语言不通,所以也不会因为没话说而感到尴尬,两个人就静静的坐着。
李荔从来没有和另一个人在一起,这么安静地欣赏过月色和景色,仿佛在这里,在杨柳身边,她不用去尴尬的说个不停。
她看到一旁的杨柳又拿起书看了起来,于是李荔站起身,去旁的花丛里,看着那些见过或没见过的花朵,做这一切的时候,很自然又安静,她不用像以前一样故作自然地说一句,“我去那边转转”,她可以什么都不用说,就直接地去做她想做的事情,而身后的杨柳也依旧静静地倚在桌子上,看着他的书。
转完一圈,李荔回来坐到椅子上拿起块糕点吃了起来,她也不用为了缓解尴尬一般的发出一些,哎呀,那花真好看,转累了,我来歇歇,我拿块点心吃吃,这种话。
她不用说这些,因为说了身旁的人也听不懂,所以她只需要去做她想做的事情就好。
正吃着糕点,身旁的杨柳合上书站了起来,他走到梨树旁,踏着树旁的一块青石,折了两枝梨花。
他白皙的手指抚上粗糙的树枝,如雪一般的梨花花瓣遮住了他小半张脸,茫茫一片,皆是白色。
淡极使知花更艳。
他摘下花,从青石上垫脚下来,落在地上,他先拍了拍头上和肩上沾染到的花瓣,而后走到李荔面前,将那两枝梨花递给她。
李荔伸过手,接过那两只白皙晶莹的梨花,杨柳伸出手示意李荔该回去了。
李荔愣了一下,点点头,并没有把自己的手递过去,而是快步走到了杨柳的前面。
身后的杨柳垂下手,静静地跟在李荔的身后。
二人上了吊脚楼,李荔来到房前,对杨柳笑着挥了挥手,杨柳也冲她点了点头。
回到房间里,李荔将那两只梨花插进了屋里的花瓶内,躺在床上,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总是落在那两枝洁白的梨花上。
她想起很小的时候,母亲带她学的那首诗
“东风荡漾轻云缕,时送萧萧雨。水边画榭燕新归,一口香泥湿带、落花飞。
海棠糁径铺香绣,依旧成春瘦。黄昏庭院柳啼鸦,记得那人和月、折梨花。”
李荔闭上眼睛,轻轻的探着那句
“记得那人和月、折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