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凿不过五品御史,俸禄能有多少?但看府里吃穿用度,不是贪来的是哪儿来的?
这时的他对聂凿认识片面,再过几日他便知道做官除了贪污还有其他进项...比如抢劫官银,不过这是后话。
望着一桌子山珍海味,霍权没什么胃口,倒是聂煜,和冬青商量好找夫子的事儿后,上桌吃了不少,惊得霍权看了他好几眼,似是注意到自己的目光,聂煜进食的动作慢了下来,小口小口进食,边吃边给霍权夹菜,“爹爹也吃。”
“你吃吧。”这桌菜,平日只有逢年过节霍权才能吃上,别看他住在武安侯府,但毕竟不是侯府的人,他有单独的小院子,平时不和侯府的人用膳,父亲虽每个月都会送钱来,但李恒他们每个月都盯着自己‘上供’,父亲给的月例,他能留一半就算好了。
一盘八个饺子,全进了聂煜嘴巴,他舔了舔唇,和霍权说明天还吃饺子,南境人喜甜,不推崇面食,府里请的厨子根本不会做饺子,但聂煜喜欢得很,玉米粒和鸡肉,好吃又不腻,不怪他吃了八个。
聂煜还爱吃虾,他擦了手,开始剥虾,虾没有去头,他先将头拧了,然后拿指甲撕皮然后慢慢剥,很久都没剥完。
但他不恼不气,很有耐心地低着头,双下巴都挤出来了,霍权也夹起个虾帮忙,奈何自己甚少剥这个,因为每次吃虾时兄长都在,他只要吃就行了,剥虾这活是兄长做的,为此他过意不去,让厨子剥了端上桌,兄长却是不让,说喜欢剥虾,因为剥虾是给他吃的,剥虾的时间越长,能和他待的时间越久。
武安侯被判斩首,也不知霍家怎么样了,霍权猛然惊醒,自己浑浑噩噩这些天,竟是连父亲兄长都给忘了。
没留神,手里的虾落进装壳的盘子里,认真剥虾的聂煜偏头看他,见他心不在焉,心事重重的,他问,“爹爹有烦心事?”
“没。”霍权矢口否认,低头掩饰心底的担忧。
聂煜望了眼外边漆黑的天,想起他和冬荣在刘家听到的话,得知老太太死在聂府,刘老爷担心爹爹找他们的麻烦,同他夫人商量辞官逃命,他夫人看着其貌不扬却是个胆大的,满不在乎道,“老爷,你怕什么啊,那人是聂大人杀的,与咱们有何关系,再说,就眼下的处境,他聂凿自身都难保呢。”
他骑在冬荣肩膀上,就站在窗外,两人稍微扭头就能发现有人偷听,但他们聊得认真,并没发现他,聂煜更不会出声暴露自己,因此听了很多关于自家的事,才知道爹爹坠崖后,文武百官都盼着爹爹死,他们还骂爹爹是奸臣,死了也会遭世人唾弃,遗臭万年。
还说府里死了人,有人弹劾父亲,请皇上将父亲收押。
收押就是坐牢的意思,冬荣说他们希望父亲坐牢,想到那些,聂煜小脸沉了下来,重重地把未剥完的虾拍进盘,“都怪冬荣,杀了刘家那群人多好!”
思念兄长的霍权听得打了个激灵,“怎.怎么了?”
聂煜撅起嘴,“他们胡说八道,爹爹又没做错事,他们凭什么乱说爹爹,不行,冬荣不肯动手我自己去,买包毒药将他们毒死了,正好他们在牢里,一包毒药就够了。”
霍权心惊,按住他,“天色已晚还走哪儿去,吃饭吧,诸事有我呢。”
说着,他脑子灵光一闪,有了主意,“冬青,你与我说说这几天城里发生的事吧。”他昏迷不醒,外边发生了何事无从得知,问又怕露馅。
让冬青自己说是最好的。
能做聂凿心腹,没点本事不行,冬青先从近日的事说起,竟真的有武安侯,武安侯于前两日已经被斩首了,除了其小儿子李恒失踪,其他人都被流放...
冬青着重说武安侯是有用意的,那日聂凿坠崖,原因不明,他怀疑是武安侯爪牙所为,派人四处打探都没查到其原因,思及此,他偷偷窥视着霍权神色,“大人也觉得坠崖和武安侯有关?”
要不怎么他说起武安侯时,大人听得如此认真。
‘咯’冷不丁听到这话,霍权被口水呛了下,聂凿是死于话多,虽然是他偷鸡不成引起的,但他要不是废话连篇也不至于遭人反杀,霍权被呛得咳嗽了两下,“你在查这事?”
“大人无故遭了如此大罪,怎么能不把罪魁祸首抓回来?”
霍权定了定神,“别查了。”因为个女人而丢了命本就不光鲜,何况还是聂凿自己的错,霍权说,“霍家怎么样了?”
“霍家?”冬青说,“大人怀疑是霍家做的?”
“不不不...”霍权忙否认,“我就问问。”
霍家不是聂家的对手,父亲罪孽深重但他兄长是无辜的,如若因此连累到兄长,霍权这辈子寝食难安。
“霍汉峰他们走了...”
“走了?”霍权不明白‘走’的意思,是离京还是死了?却听冬青说,“估计都快到边西了吧。”
霍汉峰虽是武安侯走狗,死不足惜,但大人答应保全他们父子两性命,不好过河拆桥,虽然过河拆桥的事大人没少做,但毕竟刚来京城,大人说要拿点信誉出来以蒙骗更多人,观大人脸色,竟是后悔了?
冬青琢磨,“要不要奴才把他们抓回来?”细算日子,父子两应该没走多远,快马加鞭的话还来得及。
霍权从他听闻父亲没死,心下大定,急急摆手道,“随便问问,京里还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