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还有七成新,留下给小儿子盖着正好,向北县的冬天可不是一般的冷,冰凌子能有一尺多长,河上的冰能走牲口。
“谁收的钱你去找谁要去,你要是不愿意我去干活,我就在家里待着,有你们吃的就少不了我的,还不用下地干活,这种混吃等喝的日子真是太好了。”
另一间屋,何茂业说道:“别拦着老大媳妇,让她走吧,这种日子你还没过够还是怎么着?”
“还欠咱一百块钱……”
“放她走!”
何母一转身,气呼呼的走了。
翠翠拉着陆安宁的衣角,“妈妈,我听话,在家等你。”
稚子无罪,陆安宁摸摸她的头发,“吃不饱饭或者挨打了,就和你爹说,只有他能保护你。”
翠翠生在这么一个家里就够不幸了,陆安宁想,虎毒不食子,何肖程对自己的亲闺女应该不至于不上心吧?
何母埋怨何茂业,“我要你不让要,那一百一块钱咱就这么亏了?那两个还没娶媳妇,你可真大方。”
“不大方怎么办?你是能要回来,还是能打服她?等秋天分到粮食了,咱去找陆大明,没钱就抢粮……”
两口子背地里蛐蛐的时候,陆安宁已经扛着铺盖卷离开了村子。
谁都知道何茂盛的儿媳妇很厉害,打个架都动刀动斧子,就是路上遇见了,也没人敢问。
回头蛐蛐是少不了的。
后世出门坐公交坐地铁,有那个能力开私家车,还有若干个打车软件,哪有靠两条腿的?
陆安宁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家庭不幸福,但凭良心说,父母除了感情给不到,经济上吃过多少苦。
离公社不远,陆安宁背着铺盖卷也累的够呛。
前两天下了雨,路上还有一洼一洼的积水,陆安宁得绕着水洼,走不快。
“叮铃铃,叮铃铃……”
铃声也太突兀了,陆安宁还没来得及躲,自行车就擦着肩膀过去了。
溅了陆安宁一身水。
已经八月的早晨了,水溅在身上的滋味可不好受,何况还是泥水。
陆安宁气的骂道:“赶着投胎啊?你丫的骑车不长眼啊!”
她骂的铿锵有力,比后世的那些国骂也不逞多让。
骑车的人是个年轻男人,他愣了一下,停下车子,盯着陆安宁,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你怎么说话的?”
陆安宁毫不示弱的回瞪着他,“我就这样说话,你不乐意听,就离我远点!”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小姨子?怎么是你?”
陆安宁扒拉扒拉原主的记忆,骑车人竟然是原主的三姐夫。
原主三姐陆安萍日子要好多了,家里开了一个小卖部,算是四姐妹当中比较富裕的。
三姐夫叫隋海波,穿着白色衬衣,衬衣塞在裤子里,脚蹬一双黑色皮鞋,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迎风还有一股香粉的味道。
这不就是某些下乡知识青年的形象?
隋海波可不是知青,他就是个二流子,从来不下地干活,是家中独子,单看这个人真不咋的。
奈何有个好老子,在县里当工人,家境不错。
陆安萍是隋海波的妈妈相中的,就图她泼辣能干;陆大明只要有彩礼收就行,才不管女婿是什么人品。
隋海波看着陆安宁这么狼狈,随即拧起了眉头,“你这是干嘛?”
陆安宁气不打一处来,当即骂道:“骑车不长眼,溅我一身泥水,你还有理了?”
隋海波有些发愣,小姨子长的不差,什么时候这么伶牙俐齿了?随即眉头舒展开来,他伸手,想要拉陆安宁一把,“上来,我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