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还记得,当初李怀远离开的时候曾说,这一生他不能相伴左右为他所用,却可以为他培养出千千万万的国之栋梁。
这也让皇上不后悔当初帮着他娶到现在的妻子,可李怀远比自己还要小上四岁,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样子?
李怀远没有起身,而是猛地磕头,“皇上,草民对不住您啊!”他虽然低着头,可手却准确的指向了旁边跪着的举子们,“皇上,就是他,就是他们……草民受四皇子迫害,就是因为他们,从草民手里取走了三份文章……”
………………
四皇子齐治匆匆进了御书房,书案后的明黄座椅上并没有皇上的身影。一旁侍立的太监指指身后放下幔帐的内间,“皇上在里面,您要呈什么与皇上看,先交给奴才,奴才递过去。”说完面上皱了皱,示意皇上正在生气中。
齐治打量了明黄的幔帐两眼,伸手入怀把周成迟的陈情书递了过去。
父皇正在为这事生气,陈情书递了上去,说不定父皇一怒之下,就会杀了康正方。只要康正方死了,康家老大和一个不成气候的康启坤,他完全不放在眼里。
内室里先是平静,接着果然传出了茶盏砸碎的声音。齐治不着痕迹的笑了笑,抬脚准备进去。
太监却匆匆出来拦住了他,“四皇子,皇上命您即刻前去康家,将康家一众人等全部抓起来!”
康家可是与皇后和原太子妃有着扯不断关系的人家,康正方又是两朝老臣,虽然他临老做了这么个糊涂事,可若是牵连全家,只怕要生事端的。齐治下意识的就要开口替康家人求情,内室里却传出更多茶盏落地的声音,还伴有皇上盛怒时候的粗吼。
齐治吓了一大跳,再不敢在这当口惹了皇上不高兴,道了句“儿臣告退”便匆匆出了御书房。
齐治前脚踏出御书房,脸上的笑刚刚露出,后脚大理寺大牢那边早就派去的幕僚便挥了挥手,亲自带人进了大牢。
一部分人去要秦原和李树的命,幕僚则亲自去了关押周成延的牢房。
狱卒开了门,幕僚抬脚进去,随意踢了踢躺着的周成延,接着便从袖口里取出早就准备好的遗书,扔到了周成延的身上。
早有下人准备了牢房里供应的粗制笔墨纸砚,幕僚用脚把砚台踢翻,墨汁洒了出来,染黑了稻草。
“周大人,你就安心的去吧!”幕僚说道:“按说原不至于治你于死地的,可你偏偏不配合……不过你放心,你死了,有着遗书在,你的家人是不会被牵连的。”
周成延慢慢坐起来,把遗书打开,只看了一半便变了脸色。双手迅速的把纸撕成碎片,“想让我指认老师,你做梦!”又抬手指向幕僚,“你是谁,为什么要伪造我的遗书,为什么又要让我指认老师!”
康正方入了大牢,却拒不认罪,周成延也是近日才得知的。不管老师是真的做了这事,还是被人冤枉的,他最多保持沉默,却不会出声指认老师的。何况,老师不认罪,说不定其中另有隐情。
幕僚从袖口里再次拿出一份遗书,然后四处看了看,笑开了,“叫你做个明白鬼也无所谓,这大理寺上上下下都是四皇子的人,所以你如果识相的话,最好早早自行了断。若不然,不光是你,你的家人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哦,是吗?”一道低沉威严的声音响起,“会有什么不好的下场?”
“谁敢……”幕僚转身,却看到一身便装的皇上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牢房门口,一双眼正如同看死人般看向自己。
“……皇上!”幕僚噗通跪倒在地,吓得浑身发抖,“皇上,此事,此事是误会……是四皇子想到的审案法子,对对对,是审案的法子。这样……这样周大人就不会再拒不合作了,而是会老老实实的交待科举舞弊的真相……”
“混账!朕亲耳所闻,你居然还想诓朕,难不成在老四眼里,朕就这么老糊涂?!”皇上厉声喝道:“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再去四皇子府,把那个混账给我带来御书房,我要亲自问问他,我这个皇上在他眼里是不是真的老糊涂了!”
幕僚一声求饶都没来得及喊出口,就被跟着皇帝过来的侍卫拉了下去。
梁明之适时出声,“皇上,那周大人这边……”
皇上看了地上跪着的周成延,虽然被打的一身血迹,可仍旧不卑不亢的挺着背,淡淡的道:“带他出去梳洗一下,回头送到御书房这边来,朕要亲自审问。”
齐治刚到府门口,就被宫中的侍卫抓住了。
“你们干什么!”他可是皇子,这帮人是什么……居然敢这样对他!
领头的侍卫道:“四皇子,皇上有话要问您,我等只是奉命行事,还望四皇子配合。”
“混账!”齐治挣扎起来,“本宫可是皇子,父皇想要问话,自然招我过去。何至于要让你们来……”
“四皇子。”细着嗓子的太监,出声打断了齐治的话,“皇上正在气头上呢,您若不想丢了小命,还是老老实实的走一趟吧!”
“你……”齐治几乎歪倒在身侧的侍卫身上,刚才在御书房,就是这个太监帮着把陈情书递上去的,可是现在……
太监笑了笑,告诉了齐治真相,“四皇子,方才在御书房的,不是皇上,而是太子殿下。皇上去了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