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尘听到,险些气笑了。
这裴国,是殷家用人命填出来,是血战沙场的将士用尸身垒起来的!
区区一个裴靖嘉,竟然敢随随便便就“举全国之力”?
“娘娘请恕下官多嘴,下官只是不明,娘娘为何坚信此毒无解?”
慕清尘头都没有抬,只冷冷看着自己面前纷繁复杂的地毯花纹。
纯羊毛的地毯,穿插过金线和银线,又集二十个织娘之力,绣整整半年,才能得这么一张。
如此昂贵的地毯,在宸宫中,也不过是最普通的垫脚之物而已。
而裴靖嘉这个举全国百姓之力供养着的皇帝,轻轻松松一句话,就要百姓们付出昂贵到可能会危及生存的代价,只是为了个女人?
慕清尘坚信,若是自己在那位置上,得知裴靖嘉会死。
便是曾经爱他至斯时,也绝不会为了一个男人,而劳动天下万民。
更何况,贵妃本就是咎由自取……
贵妃听得慕清尘的文化,也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她目光深沉地盯着慕清尘看了许久,久到即便是床榻边的裴靖嘉,都隐约看出点什么来时,才缓缓开口:
“这不过是女人家的直觉罢了,慕小大人是男子,自是不懂。”
这会儿子,她的声音倒是没了沙哑和胆怯,摆足了身为贵妃的谱。
慕清尘勾唇,淡淡道:
“下官本也不知这毒的来历,只是方才贵妃娘娘的宫娥,与微臣提及了些许事……
微臣日前,也奉命去提审了正关押在牢房中的犯人。
二者联系,难免多想了点……”
她话未说完全,十分只说了三分,却留下了极大的遐想空间。
贵妃足足沉默了一刻钟,才用有些干涩生硬的语调说:
“不过是丫头没见识,乱扯的罢了……
那丫头平素就爱胡说,本宫训斥过她许多次,都不见成效。
不知她方才究竟与大人说了什么?
大人不妨当着陛下的面,与本宫说个清楚,本宫也好为大人出这口气。”
慕清尘听到这里,终是微微抬头,目光触及床沿裴靖嘉和她紧紧交握的手时才停下。
“那位姑娘性子确实很是厉害,”她轻笑,“直说不许下官进来为娘娘诊病,怕皇上会误会了娘娘与下官的关系。
如此,可称得上造谣。
下官与娘娘都心知肚明,你我之间清清白白。
下官初入官场不久,也不知听得了这样的谣言该如何处置……故而眼下,只能来唐突娘娘了。”
“她竟说你与贵妃?”
裴靖嘉听后,没给贵妃开口说话的机会,就似笑非笑地重复了一遍慕清尘的话。
那充满压迫感的视线,也落在了慕清尘的脊背上。
半晌,竟然说:
“朕瞧你的模样,确实不错,是招惹女人喜欢的那种。”
慕清尘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
“所以下官以为,那宫女许是前日看上了下官,今日特意来引起下官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