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尘似笑非笑地与那婢女说完,就见着裴靖嘉从远处走来。
贵妃的心腹,还未察觉到不对劲,仍然趾高气昂地看着她。
“皇上,可是来看望贵妃?”
慕清尘站在路旁,如所有路遇皇上的臣子一般,恭敬客气地行礼寒暄。
裴靖嘉看到她,脚步一顿,略略思索片刻后,洋气温和的笑容:
“慕爱卿医术高明,可堪当世神医一称。既遇着了,不若随朕一道看看鸳儿吧。”
“谢陛下!请陛下先行!”
慕清尘继续客气恭敬的行礼问安。
裴靖嘉也没客气,先进了宸宫。
慕清尘没有立刻跟上,反而回头看了眼贵妃的心腹,挑眉:
“我原道是什么样的蠢才,能养出你这样的废物。眼下看来,当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其主必有其仆啊。”
说完,在那宫女开口前,先竖起拇指抵在唇间,淡淡道:
“小声些,若皇上听着来问我,我可不会替你和你那蠢主子瞒着。”
“你还替我家娘娘瞒着?!你胆敢辱骂当朝贵妃,还当自己能全须全尾地回家去吗?”
慕清尘倒是没想到,她这样,还有胆子来反驳自己。
她先是看了眼裴靖嘉的背影,确定他走得刚刚好不近不远,转而看向那丫头,眉目间锋芒尽显:
“你只管去告诉皇上和贵妃,告诉他们,我方才与你说了什么。到时你只管看看,是我出不了宫门,还是你一张草席卷了被丢乱葬岗。还是说,你当真以为皇上对贵妃百般宠爱,是发自内心?是爱情?”
此人终究是贵妃的人,她并未往深里说。
见吓唬住此人后,她就跟上裴靖嘉的脚步,进宸宫里去了。
只是,踏入这宫殿前的每一步,她脑海中都是止不住纷飞的思绪。
刚才那话,是说贵妃,又何尝不是说给自己听?
如今死过一次,回顾前尘,她当真看得清清楚楚。
不论是她,还是贵妃,都只是裴靖嘉向上爬这一路上的垫脚石而已。
她献祭了整个殷家,还有自己的一切,让裴靖嘉成了皇帝。
至于贵妃,则是裴靖嘉摆脱殷家和殷卿芷桎梏,最有力最好用的刀而已。
不过,在踏入宸宫前这短短的一段路里,她已察觉出,那个女人还未发现自己是刀的事。
亦或者,心中隐有猜测,却不敢承认。
很快,她就跟在裴靖嘉身后,进了宸宫大门。
宸宫仍然和那日一样,窗户紧闭、一丝光亮都透不进来。
贵妃睡在华贵的龙床上时,宛如女鬼。
“皇上……”
贵妃娇滴滴的声音,带着些暧昧的喘息,在房间里响起。
慕清尘身量娇小,跟在裴靖嘉身后时,几乎看不到她的存在。
她也估摸着那女人是没瞧见自己,一时间有些尴尬。
裴靖嘉倒是好定力,面不改色地露出温和笑意,轻轻走到床榻边,拉起她的手:
“鸳儿,你辛苦了。
若你再不醒来,朕只怕要为你疯魔了!”
贵妃的一双媚眼瞟见跟在他身后的慕清尘,也是吓了一跳,尔后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全身心盯着皇上看,梨花带雨欲说还休:
“此生能得陛下青眼,有幸陪伴陛下身侧,已经是嫔妾毕生都不敢相信的上天恩赐了。也许如今受的罪,便是嫔妾要为此付出的代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