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知为何,裴郁总有种此人在耍弄自己的感觉。
慕清尘倒是没想那么多,只以为裴郁被自己的话糊弄住了,不准备追究自己逗他的事,胆子一时更大了些,随口问:
“下官帮王爷宽衣时,见王爷左手手臂上,好似有许多非常密集的伤口。
那些伤口不像是在战场上为刀剑所伤,倒像是匕首这类暗器。
王爷身边……时常有刺杀的人吗?”
她这么问,只是单纯好奇谁有如此雄心壮志和通天手段。
当年她为了帮裴靖嘉坐稳皇位消除隐患,也安排梧桐他们暗中刺杀过裴郁不止一次。
下毒、生砍、偷袭、迷烟……能用的法子,她都用了个遍,但结果……
她自己累得不轻,裴郁仍好端端、十年如一日地坐在逸王的位置上。
此人,瞧着确是个想远离朝政,一心只爱享受生活的人。
实则身边防卫极为严密谨慎,几乎到了滴水不漏的境地。
慕清尘很多年前就根据现有的成果和情报猜测过,约莫只有请动全天下能排一等一的刺客,才能伤裴郁一二。
但能到那种程度的刺客,一般都是有主的,很难收归麾下……
慕清尘暗暗扼腕叹息了片刻,再抬头时,发现裴郁也抬了手,看着那些伤口,有些出神。
这家伙,好像完全忘了自己胳膊上,还扎着那许多让人痛不欲生的针。
看伤口时专注而深情的模样,让慕清尘险些以为他爱上了自己的胳膊。
也正是因为他沉默了太久,慕清尘踌躇片刻后,小心翼翼地呼唤:
“王爷?”
裴郁没搭理她。
慕清尘只好耐着性子,继续问:“王爷?王爷您能回回神吗?”
裴郁依旧没有说话。
于是慕清尘狠了狠心,提高音量,用中气十足的动静大吼:
“王爷!您能搭理一下下官吗!”
那音量,堪比锣鼓。
裴郁:“……”
“嘿嘿嘿……是该取针了,时候到了若不取,会有耽误和影响。”
慕清尘假装看不到那家伙黑漆漆的脸色,腼腆一笑,
“而且下官也着实佩服王爷,胳膊上扎的穴位那么痛,王爷竟能将手臂挥舞自如。不愧是逸王殿下,堪为天下男子表率啊!”
裴郁正要往下放的手,狠狠抖了一下。
然后,他面色如常,把举起的胳膊缓缓放下,保持那姿势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没动。
片刻后,不动声色地颔首:“拔针吧。”
“是。”
慕清尘好心的没有拆穿,恭敬上前,先一根根取下那些最扎人的针。
这期间,她不止一次悄悄偷看那家伙胳膊上的伤痕,试图通过伤痕的下刀位置、深浅、形状,分析出这牛出天际的刺杀者,究竟是何方神圣。
初初她还偷着看,后来以为裴郁痛到闭目养神,是决计看不到自己的,干脆正大光明凑过去,眼睛都快贴上地看了。
半晌,她听得头顶传来一阵幽幽的男声:
“看了这么久,可看出什么来了?”
“嘶……应是匕首无疑,而且是那种极薄的利刃,通常是女子用的多。只是伤口大多好了七七八八,实在看不出更多东西……倒是这个新伤口,瞧着应是……”
慕清尘想都没想,就说出了自己的分析。
话到重点时,终是及时刹住了。
裴郁的声音里,带着不明含义的笑:“应是什么?”
慕清尘:“……”
瞧他对伤口的态度,傻子都不会继续说的。
于是她默了一下后,淡淡道:“之后内容,付费可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