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
这两个字,让慕清尘有了些许怔愣。
梧桐看她的模样,就晓得她和皇后娘娘大抵关系匪浅,便耐着性子解释:
“她在那个位置,已有许多事身不由己。而且她……全心全意信着皇帝,以为这权利不论在她手中,还是在皇帝手中,都并无差别,殊不知……”
后面的话,梧桐没能说出口。
慕清尘也不想再问。
她沉默地等到毒药生效,待梧桐对痛觉没了感知后,重新缝合伤口、上药。
收拾好后,将床留给梧桐,她默默地趴到屋中唯一的小桌几上歇息。
瘦小的身躯,蜷缩在那个角落里。
鸦青色的衣袍,隐没在烛火照射下的光影里,好像带着彻骨的孤寂。
床上的梧桐见此情景,强撑着从床上直起身子,诧异地说:
“小大人,你身上的伤,开裂了。”
那星星点点的血迹,渗透过深色的衣裳,在她背上拓印出道道暗色长痕。
慕清尘听他提醒,才恍然想起自己在慕家受的伤,确是没好。
近来一直用药压着,也不过是饮鸩止渴,眼下果然……
“不过是些小伤,无妨。”她不动声色地拿起件外裳披在身上,“阁下歇息吧,我……”
“你若是不嫌弃,我可帮你上药。”
梧桐并未多想,随意道。
在他眼中,慕清尘是个男人,不久前还很是仗义地救他出囚牢,他自也该为兄弟帮忙。
但……
“我这伤没什么要紧的,不用上药。”慕清尘脑中凌乱,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与他解释。
只是这些暗卫的本事,都是她训练出来的。
她晓得,自己若是再这么在梧桐面前晃悠,指不定就被他看出什么端倪了,只能借口出门透气,避开梧桐打量的视线,思忖着偷摸寻个去处疗伤。
奈何逸王府奢华归奢华,能让她安心疗伤的去处,却是一个都没有。
她只四处闲逛了些许时候,约摸着梧桐睡着了,才悄无声息潜回了自己屋子。
屋里,梧桐修长的身躯蜷缩在那张小榻上,两只长了许多的脚,也艰难地半搭在椅子上,已然是睡熟了。
慕清尘暗暗松了口气,外面冻得有些僵的手拎了条被子给他盖上,顺便把他的脸也彻底盖住。
做好这些后,才轻手轻脚回到桌几边,背对着床榻脱了衣裳,艰难地往后背涂药。
原来的慕清尘,在被发现和贺英的“奸情”时,就险些被慕家人打死。
被关柴房的几日里,险些丢了剩下的半条小命。
后来她为自保,宫里宫外的折腾,也几乎没时间治病疗伤……
尽管看不到背后,但慕清尘约摸着那些伤口,只怕已发脓很是严重。
“嘶……”
昏暗的光线里,她颤抖地举着小刀,借着烛火微弱的光芒,将细嫩白皙的皮肤上,那些已发黑的伤口割开。
窗外呼啸的风声里,夹杂着细微吸气的声音,非耳力惊人的习武之人,无法察觉。
床榻上,一只黝黑的眼,透过被子的缝隙露出,倒映着摇曳的火光。
片刻后,那只眼彻底闭上,仿佛真的睡了过去。
冰冷狭窄的房间里,唯剩下慕清尘时不时的吸气声,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