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尘坚定地点头。
……
寒冬深夜,月华正盛。
皇家猎场,寂静无声。
慕清尘从噩梦中挣脱而出,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她茫然空洞的瞳仁,打量着眼前完全陌生的营帐、陌生的躯体,灵魂深处还残留着濒死前撕心裂肺的痛苦。
她,还是不大习惯自己已是“慕清尘”这件事儿……
方才的梦魇中,她好像重新回到了栖凤宫,变成了那个绝望的皇后殷卿芷。
那些几乎能将灵魂撕裂的剧痛、那些让人生不如死的刑法,仍然会出现在她午夜梦回时。
事实上,她早已不在栖凤宫了,现在身处的是皇家猎场中,慕家人所住的营帐。
营帐外,还能听到宫娥细密的谈笑声:
“听说今年按例不该春猎的,是贵妃产后心情不好,陛下才破例的。可惜贵妃娘娘身子弱,终究来不了……唉,陛下和贵妃娘娘,可真恩爱啊!”
“可……若非如此,议和的魏国使臣也不会跟来,那魏国公主也不会中毒了。眼下所有在场服侍的人,还有宴席上的大人,全都被抓了,眼下仍生死不明呢。”
“贵妃娘娘向来和善,下毒这样血腥的事,恐怕还是得皇后处理。不过听说那次的事情后,皇后惹怒陛下,被关起来了,所以这次才没随行呢。要我说,皇后本就是朝中毒瘤,陛下早该废了她的。”
“说明咱们陛下,还是长情。陛下长得俊美无匹,贵妃温婉善良,实在是郎才女貌……”
内容不论,她们嘈杂的声音,倒是让慕清尘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活在有人烟的尘世中。
她深吸一口气后缓缓呼出,从那段回忆中挣脱而出,感受着胸膛里心脏规律的跳动,沉声问刚回营帐的小婢子:
“打听得如何?”
她虽奉命伴驾,但终究官位不高。
围猎中宴请魏国使团的事,是轮不到她出场的。
但慕家近来风头正盛,她不去,自有刚升了官的慕博涛去。
于是,她那个倒霉的便宜爹,正正撞到枪口上去了。
慕家唯一可带的婢女,谨慎地看着她的脸色,小声说:
“御帐那边戒备森严,奴婢使了不少银子才听得,陛下只是将咱家老爷关起来,还未拷打。眼下大家盯着的是魏国公主,她若是中毒而死,魏国恐怕会马上打回来……”
慕清尘略一沉吟,追问:“让你做的事,好了吗?”
都安排好了。”婢女有些踌躇,“二小姐,这样做,要是被发现……”
“不会的。”慕清尘打断她,同时快步往屏风后走,“眼下情形乱且急,他们顾不上那么多细节。待过几日事态平稳,那些痕迹早就没了。”
片刻后,她从屏风后出来时,如瀑的长发已被发冠束起,身姿挺拔、玉树临风。
便是穿着寻常的墨绿色太医官服,也俨然是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
就连知晓她身份的家中婢女,也不由红了脸。
慕清尘安排好自己离开后的事,就随着大夫队伍去了御账。
还未进门,便能隐约听得里面的吵闹声:
“……不过是试药罢了,无碍。只要能让公主尽快痊愈,朕才能心安。”
低沉中带着些沙哑的男声,让营帐门前的慕清尘麻木的神情有些许闪烁。
御帐中的其他人,听到皇帝为魏国公主以身试药,纷纷拍马:
“陛下当真心怀天下,微臣感佩,还望陛下以身体为重。”
“太医!太医快来为皇上解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