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赶紧上台,一边稳住叫嚣不满的观众,一边美滋滋抬价拍卖。李朝歌看着外面那副疯狂景象,摇头道:“众生百态,不外乎是。”
顾明恪依然淡淡的,应道:“凡人寿命短暂,勘不破红尘虚妄,酒色财气,在所难免。”
李朝歌皱眉,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但顾明恪这句话给她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李朝歌回头,慢慢看着顾明恪问:“凡人?”
人自称时不会说自己是凡人,只有妖魔鬼怪或其他种类,才?会用“凡人”这个字眼。而且,顾明恪说凡人寿命短暂,这就更奇怪了。
李朝歌的?声音混在外面的热潮中,瞬间被淹没。顾明恪仿佛没有听到,李朝歌凑近,正要再问,门口传来叩叩的敲门声。
随即,贺兰卿的声音响起:“顾少卿,方便进来吗?”
贺兰卿敲门后静静等着,里面悄无声息,似乎并没有人在。贺兰卿正要再敲门,包厢的门从里面打开,顾明恪的脸出现在门后。
青楼灯光昏黄暧昧,处处飘荡着糜艳的甜香。顾明恪面容如玉,气质清冷,美人宫灯的光线照映在他身上,让他在清绝中显出几分艳色。
贺兰卿身为一个男人,此刻看到顾明恪的容貌也觉得惊艳。顾明恪肩宽腿长身量高,清瘦却不失力量感,相比之下贺兰卿就显得脂粉气略浓,气势弱了不止半点。
贺兰卿需得微仰着头看顾明恪,因?为身高原因?,贺兰卿没法看到包厢中全景。贺兰卿微微笑了笑,说:“我今日来晚了,包厢位置不甚好,没法看到舞台全景。不知能否打扰少卿,来顾少卿的包厢中讨一杯茶水喝。”
顾明恪心知肚明他是来干什么的?,顾明恪微微侧身,抬手让开道路,说:“贺兰郎君既然喜欢,我这个包厢便让给郎君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顾明恪侧身后,贺兰卿终于能看到包厢中的?景象。不过,此刻包厢中静悄悄的?,桌案上?的?香炉徐徐吐烟,顾明恪对面的坐垫整齐放着,看不出坐人的痕迹。
贺兰卿笑着,问:“刚才?见顾少卿带回一名美姬,那位姑娘人呢?”
顾明恪似乎笑了笑,说:“她太毛手毛脚,已经走了。”
此刻,“毛手毛脚”的?李朝歌轻巧地踩在栏杆上?,无声一跃便翻到楼上?。李朝歌轻松地从包厢中溜出来,毫无停顿,直奔舞台后台。
此刻凤来楼中客人都忙着竞拍楼笙,其余青楼姑娘要么气得咬手帕,要么在屋里发?脾气,没人留意李朝歌。李朝歌按着楼笙的?线索找到后台暗道,果然,楼笙此刻正在暗道里,她看起来喜不自胜,根本没注意到背后有一个人靠近。
楼笙正美滋滋地想着这回自己出名了,但不等她出去享受胜利者的?荣耀,突然觉得后颈一痛。她两眼一翻,都没看到身后人是谁便软绵绵倒地。李朝歌从后面接住楼笙,轻手轻脚把她放在地上,顺便扯走了她腰带上?的?锦囊。
李朝歌解开看了看,确定夜明珠还在,便放心地收到自己身上。她起身前,注意到楼笙袖子?里似乎有东西。
李朝歌想起楼笙走前解下了那副簪花图,看来楼笙早就打算好了,让飞天代替她跳舞,楼笙躲在暗道,一跳完就赶紧将飞天收回画中,楼笙自己则摘了面纱出面,顶替飞天的功劳,接受四方的赞美。
楼笙为了控制飞天,还在自己和飞天手腕上?系了红线,这种红线不知道有什么神?通,可以无限伸缩,但放量是恒定的?,距离变长后线便变得极细极弱,而且也不影响行动。刚才?舞台上光线暗,其他人不会看到飞天手上?有线,即使被看到也没人会多想。
李朝歌犹豫了一下,她要不要把这幅图拿走?但是李朝歌转念一想,她已经知道飞天在楼笙这里,反而不着急捉拿飞天,当务之急是研究明白飞天和图纸的?玄机。这时候外面传来侍女呼唤楼笙的?声音,李朝歌将自己的?痕迹掩去,开窗轻轻一跃,从凤来楼逃走。
李朝歌走后,侍女终于找到这件暗室。她们推门,发?现刚刚大出风头的楼笙姑娘倒在地上,昏迷不醒,都吓了一大跳。侍女慌忙出去通知老鸨,凤来楼又陷入新的一轮混乱中。
而这时,李朝歌已经跃过坊墙,躲开巡逻的金吾卫,一路畅通无阻回到宫城。
德昌殿的窗户轻轻一动,李朝歌跳入窗户,转身拍了拍身上的?细尘。桌案上?的?烛火轻轻晃动,上?面还摊着一卷书。李朝歌借口自己要看书,把宫女都打发?出去,现在她人回来了,也不必掩藏了。
李朝歌随手把身上最外层那套侍女服饰扒下来,扔到角落里。她换了身轻便襦裙,扬声吩咐道:“备水,我要沐浴。”
李朝歌出门时穿着紧身衣,后来她去凤来楼找了套侍女服装套上?。李朝歌忍了一晚上?,现在,终于能洗掉那身刺鼻的?香味了。
凤来楼用香的?品位,实在不敢恭维。
宫女虽然奇怪李朝歌怎么换了套衣服,但是在宫殿里,公主想做什么做什么,她们这些奴仆自然没有置喙的?权力。宫女很快放好了水,小碎步走到李朝歌面前,蹲身行礼道:“公主,热水放好了。”
李朝歌随意点点头,说:“我知道了,你们出去吧。”
“是。”
李朝歌慢悠悠踱步到内殿洗澡。殿中放着一个宽大的木桶,水面上漂浮着花瓣,随着水波悠悠晃荡。木桶外架着一扇屏风,隔绝内外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