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寒风里站着呢,绝对没有睡着。”看门人说得斩钉截铁。李朝歌拧眉,这一夜和之前?都不同,门口自始至终都守着人,要是外面有人写字,里面绝对能?听到。为?什么还是没发?现呢?
顾明恪安静坐在旁边,就像真的来旁听一般。此刻,他终于开口,问:“你们始终都守在门口吗?有没有四人都进屋的情况?”
看门人一口咬定没有,但他眼神却似有躲闪。李朝歌看出?来不对,立刻沉着脸问:“说实话。”
看门人被吓到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道:“好像有一次。如今都腊月了,夜里实在太冷,小的冻得受不了,便和同伴回?屋暖了一炷香的功夫。我们很快就出?来了,而且,我们进屋前?让巡夜人在门口替我们守着,绝不会漏过啊。”
李朝歌听到这里眼眸微动:“巡夜人?”
“对啊,一个老汉,主母刚刚招进来的。”看门人说道,“公?主您也知道,我们郎君刚刚搬到新宅子,每日来往有许多贵客,主母怕遭贼,便招了个老翁,每天?夜里绕着宅子巡逻,专门防火防贼。”
高?门大院都有巡夜的人,要不然?这么大的宅子,什么时候跳进来一个人都不知道。张燕仪把花园修得这么大,越发?要注意了。
李朝歌没表态,但是暗暗和顾明恪对视一眼,两人都觉得这个巡夜人有问题。
李朝歌道:“你们下?去吧,叫巡夜人过来。”
很快巡夜人过来了,他已经上了年纪,身形伛偻,走路有些?颠簸,见了李朝歌和顾明恪后颤颤巍巍地下?跪:“草民参见公?主驸马。”
李朝歌看到这么一个老人家,内心暗叹。她先让人将巡夜人扶起来,问:“你都这么大年纪了,每日夜里巡逻,身体受得了吗?”
巡夜人苦笑?:“受不了又?能?怎么办呢,人总是要吃饭。我年老体衰,找不到其他活,只能?来应聘守夜这种苦差。能?混一口饭吃,草民就心满意足了。”
李朝歌没法?接话,不由问:“你的儿女呢?你都这么大的年纪了,他们为?什么还让你出?来找苦工?”
巡夜人垂着头?说道:“草民儿子生了孙儿,儿媳又?怀上了。家里实在揭不开锅,草民只能?出?来,看看哪里还招人。无论是什么活,只要能?给家里带点钱就好。”
李朝歌和顾明恪都叹息。李朝歌问:“初二那天?夜里,你巡逻的时候,为?什么要替门房守门?”
巡夜人说:“那几位大人是主家面前?的红人,草民不敢得罪。草民见他们冻得厉害,想讨好那两位大人,就主动帮他们顶一会。反正草民总要守一夜,替一会不打?紧。”
“你顶替的时候,外面有不寻常的动静吗?”
巡夜人摇头?:“没有,草民什么都没听到。”
“你守门时,旁边有人吗?”
巡夜人同样?摇头?:“没有,只有草民一个。”
也就是说,那时候没有人能?证明巡夜人的去向。但是李朝歌看着巡夜人的身体,实在不觉得这样?的老人家有能?力在四个家仆眼皮子底下?跳墙出?去,写完字后再安然?无恙地翻回?来。
顾明恪眼睛落到巡夜人手上,问:“你曾经耕过地?”
巡夜人点头?:“是,草民一辈子和土地讨生活。如今老了,实在弯不下?腰了,只能?进城里来找点散工。”
顾明恪又?问:“认识字吗?”
巡夜人摇头?,顾明恪毫不意外,一个农民,口音都说不对,怎么可能?认识字。
李朝歌打?发?巡夜人下?去。等人走后,李朝歌稀奇了:“他年老体衰,也不识字,写字的人不可能?是他。那还有谁有作案时间?”
李朝歌不是没有怀疑过妖鬼,但是她今日仔细看门,并没有在上面发?现妖气。之后她所有的排查都围绕着人,现在,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莫非是什么不寻常的妖怪?
顾明恪不置可否,这时候张彦之带着姜茶回?来了。李朝歌刚才随口编了个理由把张彦之支开,哪想喝什么姜茶。她掀开茶盖做了个样?子,忽然?想到:“看门人说第四夜、第五夜厨房送来了提神的茶,之后他就不小心睡着了。莫非,是茶有问题?”
张彦之早就知道李朝歌是故意支开他,现在听到不明白的信息也不奇怪。张彦之问:“既然?公?主怀疑,那我这就将厨房的人叫过来?”
“不用。”李朝歌放下?茶盏,自己站起来说道,“我去厨房看看就行。”
李朝歌出?门,后面跟着乌泱泱一群人。厨房从来不是个美好的地方,油点子、血腥味、乱七八糟的食材,乌糟糟到处都是。稍微有脸面些?的丫鬟都不愿意靠近厨房,李朝歌进入这种环境却毫无异色。厨房里面的人猛不防看到张五郎过来了,后面还跟着两个仙人一般的娘子郎君,都吓了一跳。众人慌忙在衣服上擦手,七零八落给张彦之行礼:“奴给五郎请安。”
张彦之挥挥手,说:“不必多礼,我陪盛元公?主来问问话。”
厨房的人一听又?吓了一跳,公?主?
厨房管事明显慌张起来:“公?主这样?金枝玉叶的人,怎么能?进厨房这种地方呢?奴等罪该万死,污了公?主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