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矮桌上的酒菜被清空。
诸子辩经进入了喜闻乐见的环节。
赵昱身为直肠子，把火炬传给了坐于尊位的牧阳。
“往日都是由儒家巨子开头，今番牧小友坐庄，理应为我们开个好头……讲讲佛道之间的联系。
诸位以为如何？”
没有欢呼喝彩，有的只是微笑颔首。
牧阳被稍显醉意的法家巨子，架到了尴尬的位置。
佛道两家的关系，在大乾仙朝属于禁忌话题。
手抚长须的普净禅师，转头看向朝气蓬勃的牧阳。
圆溜溜的眼眸中，透出莫大的善意。
作为天龙寺的住持高僧，参透妙法莲华经的普净禅师，不排斥与道家缓和矛盾。
牧阳捧着烫手山芋，依旧不慌不忙：
“千万年前，佛道本是一家。
东极青华大帝所著的《神华经》中，蕴含了佛道两种修炼法门，便是最好的例证。”
陈宏图看向普净禅师，问道：“高僧，牧小友所言之事，可是实情？”
道家作为国教的大乾仙朝……百家纵使倾向佛教，亦不可太过亲近。
关于佛教无上典籍，向来知之甚少。
普净禅师微笑回道：“《神华经》中确乎容纳了道教修炼法门。
老衲以此为依据，推论青华大帝乃是佛道双修的神祇，并将其事迹写进了《注经疏》。”
如果不是普净禅师身穿锦斓袈裟……听完这句话，牧阳脑海里关于“卖书”的想法，绝难从脑海中清除。
法明看热闹不嫌事大，笑问道：“牧小友，道家保留了双修晋升的途径，让修士依旧为人。
摒弃七情六欲的佛修，违背自然人伦。
你如何看待这种说法？”
赵昱提出的论题，已然把牧阳推上了烤火台。
法明尖锐的发言，等同于追加一桶汽油。
火势越烧越旺。
若不能妥善处理好这个问题，接下来的局面将很难控制。
酒精是拦截理智最好的利器之一。
来自上位者骨子里的傲慢，可能会毁掉之前的所有努力。
牧阳从容道：“据《玲珑仙谱》记载，成仙褪去凡骨之时，实则已无具体性别。
无论是保留凡人秉性，还是更靠近神性……于修炼而言，皆有可取之处。
若是喜欢拈花惹草，倒不如放弃修炼，与凡人结个美妙姻缘。”
话讲完，不少巨子向牧阳投来欣赏的目光。
十几岁的年纪，敢与素来喜欢阴阳他人的阴阳家巨子法明对垒，并且还能不落下风。
不仅勇气可嘉，口条也是足够伶俐。
法明不肯罢休，再次祭出送命题：“你更倾向于哪一边？泯灭人欲的佛修，还是道法自然的道修。”
“不管是佛修，还是道修，亦或诸子百家的修行秘术……只要是能助力成仙的法门，都不应因喜恶拒绝。
博采众长，方为正道。”
赞同者微笑颔首，反对者情绪激昂。
悄然分成两派。
越是修为高深者，越容易固守走过的成功之道。
诸子辩经在酒精作用下，终于有了往年的氛围。
子午宫中，乱成了一团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