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元九驻足,看了粉雕玉琢的小童一会儿,这才开口说:“常人三息,师兄呼吸一次,整整盏茶时间,师兄的呼吸频率皆是如此,分毫未变。即便在梦中也能做到静心吐纳,师兄果然天纵之资,师弟着实佩服。”
睡得香甜的小童突然笑开了怀,跳起来朝着空荡荡静悄悄的中庭嘻嘻哈哈地喊了一句:“这局不算!”
满脸痞气的少年头顶顶着星星点点的金黄桂花从庭中那株高逾三丈的月桂树上一跃而下,懒洋洋地晃着手里的色盅,白了小童一眼:“输了便耍赖,你还有没有一丁点儿身为明月观首座弟子的自觉?”
闻得这小童竟然是明心观的首座,凤元九不着痕迹地扬了下眉,悄然放出堪比筑基期修士的神识又将那小童细细打量了个通透——炼气九层圆满境,离筑基只有一步之遥。
如此看来他要争上首一般是不会遇着这小童了。
不着痕迹地抓了一缕小童的气机暗演天机,这小童果然与他并无妨碍。凤元九放下心来,化身安静的美男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小童跟那个痞气少年掰扯,顺便从他们的言语里收集于他有用的信息——
那痞气少年是修德观首座弟子丁灵书,应是十二修仙家族丁家血脉,那小童名为幸敏之,虽然尚且不知是什么来路,但能和丁灵书竹马成双,肯定也有些个背景。
这二位都是一脚踏入筑基期的人,差的就是一个感悟法则的机缘,苦修于目前的他们来说已经无益,终日里闲极无聊便净琢磨一些个捉弄人的心思。
外六观众弟子被他们捉弄得苦不堪言,每天都盼着这二位尽快筑基好去祸害内九院。
素日里,六观弟子是能绕着这二位走的时候绝不往他们跟前儿凑,六观广开山门之时简直喜极而泣——两个祸害终于不会一直盯着他们祸害了。
丁灵书和幸敏之果然把目光瞄到了新入门的弟子身上,明心观和修德观轮流守,好巧不巧,凤元九就中了今天的头彩。
从他们言语里听出这二位原本打算一人一次轮流堵门口碰瓷新入门的弟子,待日头落山之时以得手人数论输赢,凤元九简直有种见着了他五表兄凤元宁小胖子的既视感。
凤元九轻咳了一声,端出一副严肃正经的样子,朝着幸敏之打了个稽首,恭恭敬敬地问:“大师兄安好,师弟初入山门,一应事务皆不甚熟悉,敢问您一声,不知师弟应该到哪一殿去找哪一位长老或者是师兄领身份玉碟?”
幸敏之立时住了嘴,转身看着一脸呆板的凤元九皱巴了一下脸,旋即端肃姿态,一本正经地端起了大师兄应有的风范:“咱们明心观由古师叔掌管一应下赐,你到第二进院子的左偏殿便能寻到他。”
凤元九端着严肃正经的呆板模样向幸敏之道了谢,便穿过空荡荡的前殿,寻到了隐在伞盖一般巨大树冠下的左偏殿。
殿前绿草荣荣,有几只毛茸茸、长得像兔子一样的妖兽亮着尺长的犬齿追着一只被绑了翅膀的八哥跑,八哥边跑边喊:“孙子哎!你们可劲儿追!追得上老子,老子跟你们叫爷爷!”
几只兔子一样的妖兽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断了牙。
此时,从茂密的绿叶黄花里钻出来一只蓝八哥,阴阳怪气儿地说了一句:“丑人多作怪!”
被绑了翅膀的八哥仰头对着蓝八哥要开骂,然而,才吐出了一句“丑你母亲!”便被剥夺了说话的权力,尖尖的喙开开合合,吐出来的却是一串节奏明快的鸟叫声。
凤元九不着痕迹地瞄了一眼自偏殿内飘至被绑了翅膀那八哥脑门上的符纸,驻足一正衣冠,在殿外朝着大敞着的殿门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新进弟子凤元九求见。”
“进来吧。”并未让凤元九多等,凤元九话落,便自偏殿里传出来一道低哑如沙砾一般的声音。
凤元九未作迟疑,低眉顺眼地进了左偏殿。
一入偏殿便又见识了一番东青第一玄门的底蕴——这座毫不起眼儿的偏殿竟然是一件空间法宝,外面看着只有十余丈长的偏殿,内里空间却足有百余丈宽。
殿内迎门正中挂着一副巨大的“道”字,“道”下蒲团上趺坐着一位眉目清秀的中年修士。
凤元九快速瞄了一眼殿内坏境,便垂下眼,绕过足下九行九列的蒲团,走到那修士近前,再次行了一礼,便静静地候在了旁侧。
约莫过了足有一炷香的时间,中年修士吐尽胸腔内的浊气,缓缓睁开了眼。
凤元九又行了一礼:“弟子凤元九拜见长老。”
中年修士端量了凤元九一眼,手一抹腰间垂着的紫色星空乾坤袋,屈指一弹,一团黄色真元便裹着一块白色玉牌浮到了凤元九眼前:“这玉牌是门内弟子的身份玉碟,在玉牌上印下你的元神印记,你便是我太清派记录在册的门人弟子了。”
凤元九抬手握住浮在眼前的白色玉牌,立时分出一缕元神送到了玉牌正中的阴阳鱼上。
光华闪过,阴阳鱼仿佛被注入了灵魂一般,相互盘旋着旋转了一瞬,原本朴实无华的玉牌便如同被灵湖浸润过一般,变得通体通透,灵气缭绕了。
凤元九下意识地把似乎带着仙气的玉牌紧紧地握在了掌心里——从这一刻开始,他便是太清弟子了,漫漫仙途就此启程。
中年修饰饶有兴趣地端量了凤元九一瞬,又伸指一点,将原本浮在他身前的蓝色乾坤袋送到了凤元九眼前:“这是门派赐予你的法袍和今年的份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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