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溪狠狠腹诽道,微微眯了眯眼朝夜川投去掺杂了些许怨恨的目光,转而又微微一笑:“多谢晋王成全。”
想破坏我跳舞的好心情,没门!你说送人就送人啊?我又不是没长腿,大不了到时候再逃跑就是了,她如此想着,将手抬起放在腰上对着夜川竖了竖中指。
舞蹈的每一个动作她都牢记在心,虽许久未跳今日依然熟稔。不得不说这身子真是跳舞的好料子,柔若无骨,娇俏婀娜,每一个动作都能蹁鸿而起自然到位。
在座的除了王公贵族非富即贵,见惯了平日里舞姬的长袖善挥,如今这上身只着了一个紧身绸缎抹胸的夏青溪,顿时令人眼前一亮。
这种舞蹈他们从未见过,娇柔中透着力量,如磐石蒲草,如水亦如钢。
时快时慢的舞点似乎是踩在了人的心尖上,令人为之鹊起随之萦绕。
脚腕上的银铃震得人心肝发麻,东方谨身旁一个络腮胡子身材健壮的随从由于看呆了而将酒杯掉落在地,杯子滚了几下便到了厅前的空地上。
夏青溪见状紧了几步上前将杯子用脚趾勾起往上一抛伸手划了个优美的弧度稳稳地接住,顺势当做了舞蹈的道具,时而以杯遮面时而仰头畅饮,调皮可爱,别有一番风情。
一曲舞毕,众人似乎还沉浸在铿锵婀娜的舞点里没有回过神来,夜川脸色愈加阴郁。
他带头击掌数下众人方才回神,不停啧啧称赞。夜川看了一眼那络腮胡子的随从道:“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还真是真情流露,连杯子都拿不稳……”
那人一听赶紧出列跪地行了大礼:“小的一介山村莽夫从未见过如此华丽的舞蹈,一时失神惊扰了殿下,还望晋王殿下海涵。”
“哦?是舞蹈华丽还是这跳舞之人华丽?”
“都有……都有……”那人唯唯附和道。
夜川将酒觞勾起,眼睛盯着上面的花纹道:“既然跳舞之人如此令你失魂,那本王就将她赏赐与你日日观赏这曼妙舞姿如何?”
随从抬头呆呆地看了夜川须臾,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背后东方谨提醒:“车峰,还不快谢过晋王殿下。”
被唤作车峰的男子随即再次俯身叩拜:“小的谢过晋王殿下,多谢殿下割爱成全。”
夏青溪行了礼便退下换衣服去了,她才不在意将她赐与谁呢,反正都一样,现在她所关心的是栗飞。
在退下的途中她对他使了个眼色看了看厅外,意思是邀约他出来一叙。飞快地换好衣服后她便顺着厅外长长的云廊走去,尽头处是一方小亭子。
古代建筑大抵如此,总是曲径通幽蜿蜒深入后别有洞天。
今晚的月色如她的心情一样美,她伸出手臂弯动着葱白般的手指仿佛在抓弄天上的月亮一般。
隐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恰到好处的距离处停了下来,夏青溪猛地回头:“栗……”“飞”字还没有喊出口,笑容便僵在了脸上转瞬即逝,面上是毫不掩饰的失落:“怎么是你啊……”
“就如此失望么?”他的心似是被她所流露出的失望刺痛了,一阵阵发紧。
原来她看到自己竟是如此失望。他像一头被激发出斗志的猛兽一般:“既然被赐与了东渊国随从,那就赶紧去收拾一下随他去吧。”
“嗯。”夏青溪淡淡地应了句,微微行了一礼转身便要走,夜川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夏青溪满脸疑惑,盯着那张阴郁的脸看了片刻后便用另一只手使劲拍打他的肩膀:“喂,你干嘛?!快放开,你弄疼我了……”
这个样子才像夏青溪,他满意地勾了下嘴角,她就应该张牙舞爪,应该冲着他大喊,喂,你凭什么把我送人?应该上来对着他的胸膛肩膀一通粉拳,而不是像刚才那样只说了一个“嗯”字,只是浅浅行了一礼便要走。
他不怕她怒她恼,可她这般不在乎真真令他有一种曾未有过的挫败感也激起了他的征服欲。
他放开她的手腕,大步离开了。夏青溪一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边腹诽道:“神经病!”
短暂的插曲并没有破坏掉夏青溪因为重逢而带来的巨大喜悦,她又踱回云廊上靠在一边的贵妃靠上耐心地等着栗飞出来。
她赏了星,赏了月,赏了夏末的风,直至夜深了,筵席将散,她都没有等到他出来。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快步往宴会厅走去,刚一进厅便隐隐的有一股血腥味。
在座的众人皆面如土色,只见地上横着一具尸体,正是随从车峰。
额头上那枚贯穿颅骨的箭显得有些突兀,发箭之人技术极好,正中眉心将眉骨都震裂,力道之刚猛似是与这人有着血海深仇一般,鲜血混着脑浆流了一地。
太子东宫。
黑衣人在夜桀耳旁低语了几句,夜桀忍不住勾起了嘴角:“这个老狐狸定是坐不住的,由他去吧。”
随即眼睛瞄向了南面的那扇窗户自语道:“皇叔啊皇叔,你此番回来可是要欠本王个大人情了。”
说着又拿起案上那枚竹片细细拈磨,跳动的烛芯不时发出哔啵的暴响,柔和的光洒在他的半张脸上承了无限的柔情,此刻的他想必也是在想着温柔的事念着温暖的人吧。
宴会厅内。
夏青溪胃里一阵翻涌受不住退到一旁去干呕了起来,头皮开始阵阵发麻,手指肚泛着丝丝凉意不停地抽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