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可怕……夫君啊……我好怕啊……嘤嘤嘤……救命啊,夫君啊,你丢下我一个人怎么办啊……”檀悠悠嚎啕大哭,哭声穿云裂金,整条白云巷都听见了。
之前说过,白云巷这边住的读书人很多,而裴融颇有才名,品行向来为人敬重,他被京兆府带走一事就已引发一波热议,这会儿他家传出如此凄惨的嚎哭声,岂能不引人注目?于是许多人赶过来拍门,想要一探究竟。
住得最近的金嬷嬷来得最快,进门就看到国丈府的大管事高踞堂上、极其嚣张地指着檀悠悠破口大骂,檀悠悠跪坐在地上捂着脸无助痛哭,她身边是个摔碎的茶盏,小猫围着她喵喵地叫,一群下人站在一旁仓惶落泪、敢怒不敢言。
此情此景,真是再凄惨不过了!
身为寿王妃倚重的老嬷嬷,金嬷嬷不但胆气很壮还很讲规矩,国丈府区区家奴,竟敢胁迫宗室至此!还有王法在么?实在太让人愤怒!当即疾步冲上前去,抓住刘双起的衣领高声道:“你是何人?竟敢如此欺凌宗室!你眼里还有王法么?”
刘双起不认识金嬷嬷,只当是裴家有脸面的老嬷嬷,当即把人用力一推,冷笑道:“什么玩意儿!也敢和老子讲王法?”
檀悠悠一直在暗戳戳地等待机会,见状立即上前扶住金嬷嬷,高声喝骂刘双起:“你也不过一介家奴,怎敢如此欺凌我等!皇城脚下不讲王法,那要讲什么?”
刘双起见檀悠悠突然变脸,觉着自己大抵是被戏弄了,心中的怒火一拱一拱的,实在难以忍受,抬脚就往金嬷嬷身上踹,高声骂道:“王法?你当自个儿是谁呢?此时此刻,老子就是王法!”
金嬷嬷没被踹着,却闪了老腰,躺在地上“哎哟”大叫,檀悠悠捡起碎瓷片往刘双起身上砸,边砸边骂:“你是王法?国丈府是王法?我非得去京兆府告你不可!我就不信没人治得了你!”
“治我?京兆府?”刘双起被一块碎瓷片砸在鼻子上,痛得暴跳如雷,恨不得捏死檀悠悠算了,却又不敢真动这个手,便发狠道:“你便是去敲登闻鼓告御状又如何,国丈府照样稳当得很!”
够了……这傻叉……国丈府这是多看不起她这个女流之辈,弄这么个玩意儿来吓唬人。檀悠悠坐直身体,捋一捋头发,转身看着围观众人沉痛地道:“诸位听见了吗?这恶奴说是没人敢动国丈府,他就是王法!什么京兆府、告御状都不行,啊,我的天呀!”
她掩住口,惊恐地强调:“告御状都不行?区区国丈府家奴,就敢妄称自己是王法?告御状都没办法……那国丈府岂不是比陛下还厉害……天啊,这是为什么?”
刘双起惊觉不对,连忙否认:“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被杨慕云姑嫂扶起来的金嬷嬷指着他凶狠地道:“你说了!我都听见了!”
第247章叫我如何不想他
“我们都听见了!”众人齐声大喊,“国丈府就是王法,天子也动不了国丈府!”
刘双起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愤怒地疾声大喊:“我没有!你们冤枉我!构陷国丈府!构陷皇后娘娘!是你!你这个居心叵测的疯女人!我弄死你!”
他凶神恶煞朝檀悠悠扑去,试图以武力服人,却被杨慕飞等人一起将他按翻在地,齐声指责:“狗奴还敢打人!”
檀悠悠缩在金嬷嬷怀里瑟瑟发抖:“好可怕!他要弄死我呢!嬷嬷救我!”
陈二郎正义凛然地指责刘双起:“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更有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之理!国丈府出身微寒,于朝廷并无寸功,仰仗天恩才得封侯、位列京中名门、安享荣华,本该知恩感恩、遵守法度、为陛下分忧、做天下万民之表率,方不辜负浩荡皇恩!
然,尔等不但忘恩负义、横行民间、残害百姓、欺压宗室、藐视法度,还狂悖无礼、犯禁夜行、不敬陛下、口出妄言、知法犯法!这般行径,实为国戚之耻!陈某承蒙皇恩,从一介布衣得入翰林,绝不能对此恶事坐视不理!非得参国丈府一本不可!”
“陈二哥!快别说啦,咱们惹不起的。”檀悠悠仰望陈二郎,有文化就是不一样,她只会嘤嘤嘤,人家却是四个字、四个字的骂人,骂得多好啊。
陈二郎义愤填膺:“为何惹不起?本朝姓裴不姓钟!若是放纵恶人一直嚣张,公理何在?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既拿着俸禄,便要为民伸张正义!哪怕就是丢了头上这颗脑袋,也不要忘了做人的根本!更不可辜负皇恩!”
在场众人连连点头:“正是这个道理!陈榜眼说得对!国丈府行恶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刘双起挣扎着:“放了我!你们这群无中生有的王八羔子!爷弄死你们!”
却听有人威严喝道:“你要弄死谁啊?敢犯夜禁,还想弄死人?这是哪里来的盗匪?”
众人一看,竟是五成兵马司的人巡夜至此,看到这般热闹便进来一探究竟。
刘双起叫道:“我是国丈府的人!这些暴民扣押了我,想要构陷国丈府,构陷皇后娘娘!你们快把他们抓起来!送我回国丈府!”
那领头的校尉微微一笑:“行啊,先打了犯夜的板子再说!”
众兵丁不由分说,拖过去抡起棍子就是一顿打,檀悠悠不清楚这些人是什么来头,生恐他们把人打死在家里,连忙示意廖祥上前周旋,却见杨慕飞走过去和那领头的校尉挤眉弄眼互递眼色,心里就有了数——这怕是有交情的人,特意过来管闲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