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侵袭过南城,万物一新,空气中散发着淡淡青草香气。
一位衣着考究的老绅士拄着拐杖路过一间报亭,买了一份报纸。
老板从红色塑料椅直起身,将零钱找给他,打量的目光扫过他帽沿下梳得齐整的白发和反着光的腕表,微微一顿。
他接过零钱时手腕从衬衣的袖口中露出更多,有多道虬结突起的疤痕。
老绅士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
老板终于意识到不妥,收回视线,有些不自然地寒暄道:“周先生,又过来这边啊。”
对方戴上老花镜,随手翻开了报纸的一页,正好是附近旧小区的二手房出售广告,竟然也看得很认真。
老绅士还未回答,老板扫了一眼,好意道:“周先生,南洲小区很老旧的,四五十年的老房子了,以你的条件不如看下其他性价比更高的。”
老绅士谢绝了他的好意,往南洲小区的方向去了。
老板目送着他经过一个还在打地基的新楼盘,稍稍停留了片刻,那里几十年前曾是南洲小区内部的公园,有一颗高大的木棉和许多漆着新漆的健身设施,如今都变做黄土。
老板的老婆坐在塑料帘子后,方才一直听着两人对话,只不过没露面罢了。这会儿撩起帘子,看了一眼走远的老绅士,随意扯起闲话:“那个周先生,年轻时进过精神病院,脑子不清楚的。”
老板来了兴致:“是怎么个脑子不清楚?”
“我也是听人说的。说是幼年时遇到袭击,好险才捡回一条命,大概率是人为的吧,我们这哪来的野兽哟,他偏说是遇到了妖怪,还到处说自己害了哥哥姐姐。”χtf#174êê⒈#8557ǒм(xtfree1.com)
“他哥哥姐姐也一起遇袭了?”
“周先生是独生的,哪来的哥哥姐姐,所以说脑子不清楚呢。”
在仙妖之战中取胜之后,妖界已享受了近百年的安宁,虽说百年对于妖族而言不过白驹过隙,而人间早已物换星移、沧海桑田,成为吴雨潞模糊的、回不去的遥远故乡。
吴雨潞是在一个春日的午后醒过来的。
她似乎陷入了无尽的虚空,她能感觉到身边总有人坐下来,静默地盯着她,或是跟她絮絮低语,可是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挣脱梦境。
破碎的意识一点点拼合,眼前终于出现了一点模糊的影像。
她像是突然有了力气,竭尽全力想要留住那景象,便缓缓地、缓缓地睁开了眼。
春日的阳光涌了进来,有些刺眼,她微微又眯了眼。
伏在塌边的人还在睡着,从她的视线望去,只能看见柔软的黑发和一个小小的发旋。
吴雨潞静静地瞧着他,好脾气地等着他慢慢醒来。
反正,还有漫长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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