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宏在正厅里等了许久,茶都续到了第三盏,宋晏储仍没有身影。也不敢随意向一边的宫女太监打探太子的形成,只能战战兢兢地等着,心想太子还不来,莫不是对他迟迟才表明态度的不满?
好在没等阮宏纠结多长时间,外面就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就是外面侯着的宫女在行礼:
“奴婢见过殿下。”
阮宏心下一缓,也是急急忙地放下茶盏拱手行了一礼:“微臣见过殿下。”
宋晏储扫了他一眼,只微微颔首,提步走向中央的上座,边说道:“阮大人免礼。”
阮宏心下刚定,又不由为宋晏储这态度打起了鼓。他在心中纠结许久,还是宋晏储看不下去,率先询问出声:“大人近日来此,可是有何要事?”
宋晏储开口一问,阮宏就像是有了底气,深吸了一口气,面上堆着笑:“不瞒殿下说,微臣却有一物欲献与殿下。”
“哦?”宋晏储嘴唇碰了碰茶杯,润了润有些干的唇,闻言轻飘飘抬眸:“怎么说?”
太子的反应着实太过无惊无喜,阮宏一咬牙,索性直接开口道:“实不瞒殿下,微臣原配秦氏乃是出身河东豪族,虽为商贾出身,但祖上积德,也算是攒下了一些家底。”阮宏边说着,便小心翼翼地抬眸注意着太子的情绪。
宋晏储刮了刮杯盖,神色淡淡:“河东秦氏的名号,孤也有所耳闻。虽为商贾,但行事仁义,颇受百姓爱戴。”
阮宏闻言一喜,忙向太子躬了躬身:“秦氏在河东经营多年,有幸得百姓厚爱,却不敢担殿下如此赞赏。”
“秦氏仁义,有何不敢当?”宋晏储又看他,语气平淡道:“不过阮大人今日同孤说这些作甚?”
阮宏脸色一苦,低叹出声:“殿下有所不知,我那泰山大人一声行善积德,奈何子嗣不丰,膝下唯有原配一女,再无其他亲族子侄。可如今微臣元妻也不甚香消玉殒,秦氏若大家财全由微臣暂且打理,心中亦是惶惶,也想让这些财宝真正归于有用之人手中。”
宋晏储神色微动,喝茶的动作都不由一顿。阮宏见状心中一喜,面上却强行压制住喜悦,情真意切道:“微臣不才,却也想让这些财宝物有所值……”
宋晏储放下杯盏,目光终是正经的落到阮宏身上,她慢慢开口:“那阮大人今日找孤,是为了……”
阮宏低头一笑:“微臣想着,这些家资放在臣手中也无什么大用,倒不如献给殿下,泰山大人泉下有知,想来也是万分赞同。”
“献与孤?”宋晏储眸中一缕波光闪过,神色隐隐透出几分不同寻常的色彩,阮宏见状心中更喜,又踌躇片刻,说道:“微臣是想,秦氏一族只姝娘一位血脉后人,便在姝娘出嫁之时,将这些家财充作嫁妆,一来物归原主,二来……”他看了眼宋晏储,意思再明显不过。
又说要献与她,又说要给阮明姝做嫁妆,阮宏打的什么主意,已经无需多想。
大殿内一时无声,连阮宏吞咽口水的声音都能听见。
宋晏储沉默许久,才将杯盏放到桌案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她缓缓抬眸,看向阮宏的目光晦涩不明:
“阮大人是觉得,我待姝娘好,是为了秦氏那所谓的家资?”
阮宏心里咯噔一声,连忙站起躬身:“微臣不敢,微臣不敢……”
“是不敢,还是不想。”宋晏储面上看不出丝毫情绪,说出的话却是让阮宏冷汗直流:“孤待姝娘好,在阮大人看来,原来只是别有所求。”
这句话轻飘飘却似有万钧之中,阮宏心中慌乱,心想怎么会变成这样,却还不得不开口:“微臣并非此意!还望殿下明鉴!微臣一派忠心只为殿下,万万不敢如此想啊!”
“方才是微臣口误,姝娘、姝娘这孩子素来聪慧懂礼,又对殿下、对殿下……”他卡了卡,咬着牙道:“对殿下敬爱有加,对此事想来也不会有异议。”
宋晏储看着他沉默良久,就在阮宏背冒冷汗至极,忽地笑道:“阮大人这般着急做什么?阮大人的心,姝娘的心,孤再清楚不过了。”
阮宏心中乍然一松,可看着那笑意温和高高在上的宋晏储,却是不敢放松警惕,方才那些有的没的的心思和小聪明也不敢再显露在出来,只讷讷点头应是。又同宋晏储推举了一番,这才在宋晏储暧昧的态度下将那些家资送了出去。
阮宏暗暗松了一口气,心中却是扼腕。明明来之前打好了主意要将阮明姝的名分定下来,他甚至极有野望地将目标定在了正妃身上,却怎么都没想到结局竟会是这般,宋晏储未出一言,好好的交易被他谈成了赠送。
可偏偏好处都已经送了过去,阮宏总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前功尽弃。宋晏储看起来心情似乎很好,阮宏也不得不强打起笑,一边更加小心翼翼地打探宋晏储对阮明姝的态度。
抛却二人心中的成算,这一段谈话看起来倒是其乐融融,等到阮宏离开的时候,宋晏储更是含笑让陈玉去送。
阮宏心中无奈,可也还算有颜色,知道自己该离开。他拱了拱手,正要转身离开,却见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模样。
阮宏回眸一看,就见那小太监正是他住的地方伺候的小太监。
阮宏心里一顿,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