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怎么都不信她的身份,容莺便拿出闻人湙的玉牌昭明,很快有人驾车来迎接。
严甫被赏赐了银两送回家,等他回去才发现家宅早就被收走,而母亲已在两年前病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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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勉得知消息来接容莺,看到风尘仆仆的她不禁戏谑:“半点没有公主的模样了。”
容莺不在乎他是不是奚落,直接问道:“三姐姐在何处?”
“自然是在府中,你还是洗漱一番再去见她,免得要惹她不悦了。”赵勉说完这句,随后看向她身后眼神锐利的封慈。“这是封慈吧,背叛了闻人湙竟还有命活着?”
封慈目不斜视,丝毫不理会他说什么,只跟着容莺走。
不等容莺去洗漱,得知消息的容曦便匆匆赶来见她。
留在长安的容曦显然不曾得知容莺的经历,一见面便惊叫一声,喊道:“你怎么混成了这副模样?”
“说来话长,三姐姐近来可好?”
容曦面色不好,咬牙切齿道:“好什么好?如今处处被赵勉压一头,出入都被人盯着,容麒这没出息的,听说还动手打了李愿宁,气得李家人反目。也不知何时才能打回长安救我出去,我怕是要等到死了。”
容莺面色微变,随后容曦扭过头,质问道:“还有你与闻人湙的事,我听闻容恪也反了,那你呢?你跟容恪情意深厚,是否同他一般背弃了父皇?”
她没有立刻答话,容曦立刻便明白了,随后怒不可遏道:“你当初是如何与我说的,竟与这乱臣贼子为伍,帮着外人夺取大周江山!身为公主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
容莺并没有如从前一般,因为几句责骂就泪盈盈地低头认错,反而心平气和道:“皇姐可知我为何灰头土脸的回到长安,是因为路上遇到了一群流民,他们从南方逃难而来,避的不是燕军,而是容麒的征兵令。这些百姓愤怒皇室锦衣玉食,他们却要受冻挨饿,知晓我是公主后便辱骂抢砸,想将我送给敌军换取粮食。”
容曦愣了一下,随后骂道:“不过是一群贱民,胆敢对皇室大不敬,直接杀了便是。”
容莺没有理她的话,继续道:“三姐姐发上的花丝镶宝钗价值千金,可以供好几户人家此生吃饱穿暖。而我此次北上,百姓们无粮可食,已经到了要吃人的地步。”
容曦睁大了眼,语气也不复方才那般盛气凌人。“我是公主,这些与我何干……”
“燕军早有攻打大周的意思,是两位皇兄谋害三哥,让他连失两城,给了燕军可乘之机,而后大周各地接连失陷,父皇不出兵抗敌,反而此前除去了平南王,致使朝中大乱。弃长安于不顾避祸扬州又让百姓寒心,此后眼看着燕军攻城,各州太守的求援皆置之不理,只因怕被闻人湙趁机而入。大敌当前二位皇兄只顾着争权,想任由闻人湙去消耗兵力抵抗燕军,他们蓄精养锐好夺回两都。此举可曾对得起天下百姓?”容莺说着,语气不禁激动起来。
容曦望着容莺,只觉得眼前的她颇为陌生,犹疑地开口:“是闻人湙教你这么说的,他到底是如何骗你……”
“三姐姐留在长安,看过的惨状是长安陷落时死去的兵士,若我说晋州潞州等地比起你所看过的要惨烈上千百倍呢?”
容曦在容莺连番的质问下愈发烦躁,最后忍无可忍道:“那又如何!我们是君,他们是臣,战死报君恩岂不是天经地义!我生来便是公主,日后也会是公主,我要守的是皇室的尊荣,这荣华富贵是我天生就有的,难道因他们受苦,我便不能好过,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我只是想告诉三姐姐,三哥并非为闻人湙而反,是为了他几万惨死的将士。父皇不在意我,想杀便杀了,想丢弃便丢弃。百姓之所以反,也只是因为父皇不是明君,而两位皇兄也一样自私自利。当初容窈以身殉城得来的皇室脸面,早在饿殍遍地中被我们丢尽了。”容莺说起这些并不觉得愤怒,只是十分悲哀,她也没有要说服容曦的意思,只希望彼此不要为此事争吵。
容曦怔愣地看着她,似乎不想再议论了,喃喃道:“说这么多,还不是因为你跟闻人湙厮混到了一起,难道他就是什么明君不成……他迟早会败,你跟着他又有什么好处?”
“闻人湙珍视我,肯为我不顾性命,而我敬他未曾因复仇不择手段。”似乎某些话触及到了她心中柔软,连着语气都温和了几分。“三姐姐,我想看他收整山河,平定乱世。他受了那样多的苦,我说好陪着他,不想再反悔了。”
容曦看了她一眼,转身扬袖离去。
夜里的时候,容莺见到了赵勉,他正在抱着一个哭闹的孩子哄。
见容莺来了,赵勉笑了笑,说道:“听说你与容曦吵架了,她今日回去闷闷不乐,连我都不想见。”
她点点头,问道:“这是你们的孩子?”
“是个女儿,大名叫做容妱”,赵勉苦笑,继续道:“容曦不喜欢孩子,更不想她的孩子随父姓,即便我让女儿姓容,她依旧不待见我们父女。”
“三姐姐是要强之人,你既是驸马又是反贼,让她受这奇耻大辱。”容莺语气顿了顿,“她有父母亲人,与我不同,父皇与各位皇兄都是她不可抛弃的至亲,你想杀了她的父兄。”
赵勉怀中的婴孩依旧苦恼个不停,他看着女儿目光慈和,语气却冰冷如霜:“即便她恨我一辈子,灭门血仇我也不得不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