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便见一男子青衫素带,鬓上一支木簪,模样清雅,带着通身浊骨尘气,风尘仆仆而来。
身量削瘦却并不孱弱,步步稳妥。
江怀拓比江宴行年长两岁,虽与江宴行同父异母,两人却无丝毫相像,他模样看着和善如温玉,一笑便让人如沐春风。
他还没到跟前,永硕帝便连忙吩咐人赐座,江怀拓十分守礼,一一拜过后,这才落座。
永硕帝好久不见他,便晾着众人与他寒暄,瞧着感情极为深厚。
这一幕看的沈归荑有些不适,便下意识抬眼去瞧江宴行,后者却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模样,就这么往背上一靠,那雕花木椅活生生的被他坐出了软椅的感觉。
他倦怠的压下眸子,眼尾扫出一道冷淡的弧度。
也就是在沈归荑看过来时,江宴行好似与她有心灵感应一般,略微抬了眼,遥遥一望,便落在了沈归荑身上。
两人对视,沈归荑先是一愣,便抿唇对着他笑,那笑半带着安抚的意味,江宴行自是收到了,本想直接收回视线,可瞄到了沈归荑眼里的期待,也还是扬唇,回应与她。
只是这一个细微的动作,却被江怀拓捕捉到了,他循迹望去,却只瞧见了黑压压的一众宫妃。
他勾了勾唇,朗笑出声,便问道:“六弟在想什么这般出神?连喊你都听不到。”
江宴行确实是没听到,但他觉得是江怀拓声音小,而不是自己的问题。
便收回视线,落在了江怀拓身上,淡淡道:“在想四哥一年多不见,再见便觉得像是变了个人。”
江怀拓是个人精,最是八面玲珑,他晓得江宴行话有深意,却也不挑破,另择话题道,“六弟,你我兄弟许久不见,应着今日狩猎,不如与四哥比试一番?”
江宴行并不推辞,坦然应下后,便招呼刘平乐给他取胡服来。
两人刚交流完毕,女眷这方,便见与虞妃同桌的陈莺瑶起了身,往沈归荑这边走来,对着许若伶和玥嫔略一福礼,才看着沈归荑道:“久闻南齐三公主马术极佳,恰好臣妾少时也略懂一二,不若三公主与我也比试一番?”
三公主沈如姬确实会马术,但沈归荑不会,她只骑过一次马,还从上头摔了下来,磕破了膝盖。
这话不用想便知道陈莺瑶是在为难她,可陈莺瑶声音响亮,话一出几乎要将话传到各处角落。
沈归荑还没想好如何推辞,便又听陈莺瑶道:“只是这狩猎多在南山头,三公主不如便与我在北山头比试,一来不会搅了各位公子的雅兴,而来所猎之物也一目了然。”
直到这句话放出,沈归荑才晓得陈莺瑶的心思,避开狩猎主要场地,那恐怕便是要加害她了。
她原本还想拒绝,只是听了这话却突然改变了主意,她抬眸,望向陈莺瑶,“自然是没问题的,不过我与娘娘有个歧义。”
说罢,她顿了顿,视线扫向前头的高台,似是在去瞧永硕皇帝,实则是在看江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