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脱了皮鞋,鞋子还没放进鞋柜里,平整放置在她买的深褐色地毯上。身子半倾,身上是一件黑色套头卫衣,袖口是圆润包边的,左手撑在鞋柜上。
一只脚探进家居拖鞋里,另一只还踩在地毯上,他的脚很大,有男人的刚硬,但他长年穿长袜,这里的肤色冷白。
脚背上脆弱的青色血管能够瞥见,所以又具矛盾的秀气。他深黑色西裤及至脚踝上侧,性感的踝骨突出,也白净细腻,不同于他这个人的凌厉。
以前她喜欢用脚去踩他的脚背,他不会生气,任由她踩着,会用那种宠溺又包容眼神看她,还会这样抱着她,穿过长廊去书房处理公务。
听到动静,薄言侧头深目看向她这边,撑在鞋柜上的手收回,弯腰将鞋踩进衣柜里,刚要穿上另一只家居鞋,穿不进去了。
“喵仔,过来,来妈妈这里。”尚裳低头,拍拍手,诱哄那不听话的小混蛋,声音里少了刚才的气势凛然,气场弱了不止一截。
因为面前这个男人,他是天生的领导者,不说话,静静的看着你,那股气势就让你只能闭上嘴听话。
如果你要想快速寻找这种人,你只需要知道,一个人强大的磁场作用能够将他身边的人弱化,人群中你一眼飘然瞥见,牢牢吸引你目光的,大抵就是这种人。
薄言低头望脚下蜷缩在他鞋子里,展露出圆滚滚肚皮的猫咪,却是问她,“怎么了?”
视线灼灼往她身上看,在她头上停留了一瞬,仿佛没见过这样的她。
她那头长发全部藏在一条淡粉色的毛巾里,耳朵旁有几根细碎的绒毛跑出来,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精致的五官,脸上很干净,眉眼温柔,皮肤白皙。可能由于奔跑,脸蛋铺了一层淡粉色的红晕,睡裙将她衬得小小的一个。
尚裳直起身,“她那几颗牙我想给刷,她不听话,一直……乱动,还乱跑。”话一骨碌倒豆子往外蹦,语气有不自觉的委屈流露,说到底还是被这家伙折磨到了。
说完她就懊恼了,白净的手捂住嘴巴,仿佛这样能将话收回嘴里。同时接收到他疑惑的目光,不自在的,用手扶了扶头上包着湿头发的毛巾。
这种……用毛巾将头发全部裹起来图方便的方法,还是她来了内地以后学会的。
她这叁年里一共有合租过两位室友。前一位就是奇葩中的奇葩,想起来现在还是觉得头疼。
刚工作第一年,身上还挺拮据,住的是脏乱的贫民窟,没有电梯,早晚踩着十楼的楼梯上下。
租房里没有阳台,晒衣服要拿那种撑衣杆将衣服穿过窗户,晒在防盗网上,并且厨房厕所一体,客厅说起来也就是一条出门的小道。
卧室空间狭小逼仄。她自认自己身材娇小,体型纤瘦,可住在房间里,只感觉到一阵喘不过气的压迫感。房间虽然有空调,可是,当她看到空调机摆放时,那真的是颠覆了她十几年来的认知。
房东将两间房间的同一面墙,上部打通,容纳空调,引两条导管,以致两间房间只要有人开空调,另一间房的对方也能吹到。
她的合租室友为了节约房费,从来不开空调,叁伏天也不开,不开也就算了,也不允许她开,任她百般承诺多出来的费用她会出,室友也拒绝。
那阵子真的可以说是,她一辈子有史以来最憋屈、落魄的日子了。她晚上热得睡不着的时候,就会偷偷想念那个男人,抱着枕头落泪。她并不想去想,可是她的心总是无法抑制的想念,脑子能忘了,心脏还记得。
后来她学会用毛巾把头发全部包起来,晚上睡觉裸着往窗口边睡,再买个落地扇对着床头直吹,才好受些。久而久之,包头发的手法也就很娴熟了。有时候丢叁落四把皮筋弄丢了,她也会从浴室直接拿毛巾把头发包起来。
“嗯。”他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