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刮胡子没洗脸,领子上一圈油渍。
显然,这段时间因为这件事情,他自己也给整趴了,整怕了。
许小亮的妈一巴掌拍在儿子脖子上,又说:“再去给这个阿姨道歉,让她原谅你,她不放过你你就得坐一辈子的牢,明白吗,你这一辈子是要当个人还是当条狗,都在她嘴巴里。”
这话说得很刺耳,而且陈美兰觉得这女人的态度并不对。
甚至,许小亮这孩子在将来,还会不会因为轮奸而被人举着牌子上访是未知数,母亲于他的教育,可比少管所的重要得多。
陈美兰顿时反问:“大姐,你怎么说话的?”
“难道不是,难道不是你逼着,要让我儿子被少管所带走的?”这女人反问。
王刚连忙劝妻姐:“行了行了,咱能少说两句吗?”
事情已经有结果,是陈美兰的坚持,而且她一点都不后悔,但许小亮这孩子在少管所接受点教育之后,能重新做人。
他那亲妈,看起来可不像是一个会教育孩子的。
陈美兰于是对许小亮说:“去了少管所,一定要好好接受警察叔叔的教育,听他们给你讲道理,他们不会害你的,好不好?”
许小亮点了点头,转身走到他妈身后,看那眼神,依然是怀着恨的。
阎肇也在现场,不过他是分局的局长,事情又牵涉到了他儿子,他不好说太多,于是走了过来,跟陈美兰说:“要不你再多说几句?”
他并不想小狼就这么轻轻松松原谅一个打过自己那么多次的孩子。
跟小旺不一样,小狼的性格像个小面瓜似的,似乎完全不记仇。
这样可大不好,以后要再发生这种事情,阎肇怕对方打完人只要轻飘飘的道句歉,小狼就会轻轻松松原谅对方。比起对别人家孩子的教育,阎肇更怕儿子将来会吃亏。
三个孩子,陈美兰最喜欢的其实是小狼的性格,宽厚,湿润,因为上面有哥哥姐姐,总被他们指教,没有自己决定过任何事情,才没能显露他性格上的优势,但陈美兰觉得虽说他小,而且看起来软,但并不是那处毫无主见,善良到懦弱的孩子。
锻炼一下嘛,她倒想看看,他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于是她对小狼说:“阎明琅,既然说了原谅,这件事就算完了,你还有没有想对许小亮哥哥说的,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好不好?”
小狼歪着脖子想了会儿,突然伸出手说:“哥哥,咱俩掰个手腕,好吗?”
许小亮愣了一下,也是给家里人闹怕了,他现在特别小狼,于是伸出了自己的手,但没搞懂小狼到底是想干嘛。
小狼打不过别人是因为他人小,但经常练拳扎马步,两只小手力道特别大,握上之后先说了句:“我要用力啦?”
“啊……疼……疼!”许小亮给小狼用力一握,顿时觉得一只手疼的厉害,孩子本来就在哭,为了挣开小狼,围着小狼打起了转,想要把小狼甩开,但小狼扎多了马步,下盘够稳,手上够有劲儿,纹丝不动,紧紧掰着许小亮的手,直到把他整个人掰靠着压到墙上,才松开了手。
“厉害厉害,这孩子真厉害,力气真大。”王刚连忙鼓起了掌:“这孩子力气可真大。”
小狼松开许小亮,扬起手腕说:“他原来也打不过我的,只不过总是悄悄从背后推我,我才受得伤。”继而,他又对许小亮说:“以后要打架也可以,但不能搞偷袭,咱们光明正大的打喔。”
他不记仇,可以原谅对方,但他要证明自己能打得过这个大哥哥。
孩子话音一落,张超一笑,伸手握上了阎肇的手:“虎父无犬子,阎肇,你这儿子是个将材,我看再大一点,不定我都打不过他。你可以放心了,以后他在学校里,应该不会受人欺负了。”
分局的人都在围观这事儿,马勃、熊向党等人笑的声音尤其响亮。
王刚一家则讪讪的,一副恨不能缩进鼠洞的样子。
这场小利益团体搞的报复活动,至此,就算落幕了。
小旺刚才还因为弟弟太善良,张嘴就要原谅别人而气的要死,甚至打算在回家后,好好教育一下这个软蛋弟弟,这会儿又乐了,对陈美兰说:“没发现啊,你的小软蛋还挺能的嘛。”
可不嘛,温润,敦厚,但是该硬就硬,该软就软。即使陈美兰当时没发现,没逮到证据,即使小狼还是会被别的孩子欺负,但是小狼早晚能打服别的孩子,因为他底盘稳,也因为他拳头力气大。
这小家伙是真正的将材,胸怀宽广,大肚,但不卑不亢,比他爹还优秀。
接受完道歉,一家人拒绝了王刚想要谢罪的宴请,正好阎肇也下班了,于是欢欢喜喜回家。
回家的路上,小狼和小旺还在一起商量,等圆圆回来之后,他们要怎么跟圆圆讲这件事。
尤其是小狼掰许小亮的手腕,掰到对方围着他打转的场面,小旺越想就越觉得可笑,还准备把这件事夸大渲染,到时候着重描述一下。
不过车刚停下,小旺就是失声一声喊:“妈妈快看,肯定出大事了。”
陈美兰往外一看,也吓了一跳,因为在她家门口,堵了二十几号大小伙子。
盛夏八月,雪白的墙,墙下一株大牡丹,大牡丹树的周围,全是军装绿油油的年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