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杯热酒下肚,在洪范的要求下,洪福搜肠刮肚,把关于嫡庶互易的见闻说了个遍。
“大概传了得有十几天了,听范哥你这么分析,好像确实是从外头传到家里的意思。”
“大公子还是和往常一样,我碰见过几次,甚至比以前更加和颜悦色!”
“子弟间都知道这事啊,传开了之后就洪平他反应最大,话都不和我说一句了。”
“也不都是他那样,其他有几个有眼力见的,还热络巴结我,想让我带来见你呢!”
酒菜吃了一半,洪范基本对局面有了把握,心中已有定计。
他前世理工科出身,对谜语人向来深恶痛绝。
现在针对自己的风波已成,且明显充满恶意,洪范或许无力抓住始作俑者,但至少能保证洪府内部的团结。
盖因他从未觊觎洪家内部的权位,也没兴趣成为洪胜的竞争对手。
族长之位,是权力,也是责任。
洪范不愿被捆绑在大华边陲一生。
是故,待酒足饭饱送走洪福之后,他第一件事就是找来求德,希望安排自己面见洪坚、洪胜。
······
求德传话之后,当夜就给了反馈——明日午后,大老爷与大公子都有时间。
十月二十三日,洪范提早半刻钟抵达族长书房。
未过玄关,馥郁药香已充斥鼻端。
此时洪胜还未到,独父子二人落座。
自上回宴请闻中观后,洪范一整月未见过洪坚。
此时照面,后者仍旧一身红袍,虽不减登山临下的旷远气势,面色却显得苍白。
“白露丹用得如何了?”
洪坚率先开口。
“四枚都已经用完,突破了两道正经。”
洪范如实回道。
听到四枚丹药一个月就已用完、效果也不如预期,洪坚微微一愣,没有多言。
“一月两道正经,可谓快极;一路下来可有什么副作用?”
他又问道。
“副作用没有,但确实有些异常。”
洪范回道。
“我以往睡觉极为踏实,向来一夜无梦,但这段时日梦越来越多。”
“内容多是武者修炼、城池营造之类的。停药之后,很快便恢复正常。”
洪坚闻言点头,思虑片刻也无头绪。
书房中静了下来。
一轮对白说完,两人似乎都不知该如何继续。
于是父亲注视着茶杯上的纹路,儿子盯着窗户边的盆栽,好似各自在参悟里头的奥妙。
好在尴尬没有持续太久。
洪胜压着点到了。
“有些事务牵绊,劳父亲大人与二弟久等。”
大公子对这间书房熟门熟路,进来后略一行礼,就自然在洪范对面坐下。
其容色举止,与从前似乎毫无变化。
“二弟专程让求德通知,可是有什么要事?”
洪胜很习惯洪坚的沉默,主动以半个主人姿态斟茶倒水,挑起话题。
然后,他就被庶弟的开门见山震得僵住了脸色。
“兄长定然已听闻,族内族外都有物议,猜测我洪家或易嫡庶。”
洪范坦然说道,直视洪胜。
洪坚唇线微紧,没有说话。
“确实有听说。”
洪胜猜不透弟弟话语里的涵义,难得有些无措,只得先挂上惯常的温和笑容。
“二弟继惊沙公衣钵,未来必有大成就,众人有此畅想也是寻常。”
“未来二弟若领家中事,愚兄没有二话……”
不论在族内族外,洪家大公子向来以八风不动、滴水不漏闻名。
此时父亲在侧,他本能就罗织其兄友弟恭的外壳,掩藏真实的情绪。
但洪范要的不是这种“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