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了?
他没有着急从戏台上收回视线,依旧在死死的盯着。
大戏的主角和昨晚的一样,本开裂的肚皮被黑色的丝线缝合,砸进钢钉而被强行定型的拳头随着身体的晃动开始敲击高高隆起的腹部,他的脸上没有丝毫多余的表情,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黑暗中的某处。
他似乎在取悦着什么。
咚咚咚。
鼓声强烈,本安静的人潮逐渐热络起来,冯川悬着的心似乎也有了归处,连紧握着他的小手似乎也放松了些许。
冯川隐约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可细细琢磨,那股子灵感又消失不见。
而就在他本以为这一切已然结束,准备迎接不可控的狂乱之际,台上的主角似是接收到了某些特殊的信号,开始失调的鼓点突然变得有序。
台下热络的人群再度陷入寂静,隐约有议论声传来。
“怎么回事?”
“孙家老大哥打了四十年的鼓,从没出过错,咋突然乱了节奏了?”
“今早死槐树坑那边冒了新芽,会不会是因为这个?”
明明是鼓点有了韵律,却被认定是乱了节奏,白城村的村民在某些事情上的认知不知何时被不明存在改变了?
突然的想法扰乱了冯川的视线,定格在戏台上的眼神开始扩散,他留意到人群中的特殊存在。
除却之前被换上了羊脸的马家老叔之外,刘家媳妇白嫩嫩的肌肤上多了一道血线,以血线为起点向外扩散,离得越近的皮肤越显得单薄,皮下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更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拨开后长出的新肉!
李家哥哥是个健全人,可现在他手脚的骨头和血肉却像是被抽离了一样,剩下的皮囊根本撑不住身体的重量,他早就跌在了地上,口中空空,缺了舌头。
留意到这些的第一时间,人群外的六道目光一下子就有了目标一样,嘶鸣声,喘息声,蹄子刨地声音重新变得狂乱,那股子心脏被紧握的感觉再度出现。
比之前更加强烈!
坏了!
它们要找的似乎正是自己!
冯川下意识的想逃,手却被冰凉紧握。
小柳儿依旧盯着戏台,声音从耳边传来。
“狗娃哥哥快看戏。”
三道妖异目光的主人在靠近,冯川无法确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更找不到更好的应对方法。
看戏。
起码从苏醒到现在,身边的女孩没有害过自己。
她对这个诡异的世界有着一定的了解,她的话总有一定的道理。
眼神重新定格在戏台,主角的鼓点节奏越发的强烈,本无表情的脸上逐渐出现了冷汗。
他想要取悦的东西似乎放弃了戏台,他正在拼命挽回,但一切只是徒劳。
周遭的黑暗像是潮水一般倾轧而来,戏台发出如泣如诉的悲鸣。
下方的议论声在加剧,看戏的村民们在害怕什么。
“迎亲喽!”
忽的,苍老且怪异的音调从戏台外面传来,混乱无序、令人作呕的古怪音律下,支离破碎的棺椁被从侧方厚重的帘子外送上戏台,抬棺的把式穿红戴绿,摇头晃脑。
它们踩着怪异的步调,歪歪扭扭的将支离破碎的棺椁送到了戏台正中心。
随后,支离破碎的棺椁中伸出一颗头颅。
不辨男女,不知生死。
它戴着不可名状的面具,嘴里发出怪异的声音。
“娘娘爷爷您莫怪,大戏奇奇又怪怪,今朝我老太,送您寿数三尺三,请您驾车赶马度平川,来日迟相逢,奉上黄垂青白笑盈盈呦。”
一旁的大戏主角立马晃动身体,鼓点重新变得杂乱无序。
瘆人的黑暗慢慢恢复了寂静,而冯川也感觉心脏被紧握的痛苦消失不见了。
余光中,有三道黑影隐入草丛,压力消失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