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咚咚!
三声鼓响,敲碎了白城村的静谧,敲碎了天际厚重的浓雾,也敲得村外的冤家露出了贪婪的目光。
它们从山林中,从荒野上,从夯实的路面下钻出了头,探出了身。
渴求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五十里黑坟山内唯一的活人村子,盯着村子上方那一双饶有兴致的眼睛。
终有定不下心的冤家爬出了自己的藏身处,迈着步子一走三晃的向着白城村行进。
可没几步,脚下生根,过路的冤家成了原上野草,灼风一吹,就化了无形。
诡秘的力量却架不住蝼蚁的冲击,一道又一道影子在贪婪和欲望的驱使下,与白城村的距离越来越近。
烧焦的野草铺成了路,从视线的尽头向着村子延伸。
村外的老爷打了个哈欠,黑坟山上阴风肆虐,山岳主体漫山遍野的坟包子开始微微颤抖,枯瘦的手刺穿了黑色的土,地下睡了不知多久的老棺材瓤子睁开了幽绿的眼睛。
黑压压的云层以黑坟山为起点,不紧不慢的顺着原上荒野,向着白城村覆盖了过来。
它们听了庙里的意思,要教训教训被压了不知多久的过路冤家。
眼瞅着荒原上即将开展无形的厮杀,视线尽头极高远的山岳上苍老佝偻的身形啐了口鲜血,转而面向瀛洲山微微作揖,便有风掀动了什么的衣角,巍峨入云的山岳一下子遮蔽了火辣辣的日头。
那片不紧不慢的黑云,忽的就散了去,五十里黑坟山的坟包子,一下子就没了踪影,紧接着瀛洲山下的三尸道上就爆发出了妈呀一声惨叫。
躲在蠕动血肉中的白胖子接连扔出手里的老物件,使出了保命的本事才算是重新给自己搭建了个还算安全的小窝。
贼溜溜的眼睛连转都不敢转了,擦掉了脸上的汗水才嘟囔着:“娘勒。”
“这么小的破村子搭建的戏台居然能引来造了六阙墙皮子的一扇大灵官的兴趣。”
“千里瀛洲山上更藏着能跟这玩意掰手腕的宗亲贵胄。”
“要了亲命了。”
“这买卖不划算啊。”
他眼睛一转:“大呲花他老人家能选在这里歇脚,这得是有多大的本事啊。”
“等会。”
“这天大的动静,该不会是他老人家引来的吧?”
“好家伙这得是多大的图谋啊。”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只希望着大呲花他老人家能想到这里还有只大脸猫了啊。
白胖子大脸猫双手合十,连连作揖:“给条活路啊。”
……
白城村。
医庐外前一秒还放肆的周家二爷这会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离着老村长要多远有多远。
站门口的老村医脸黑的几乎要滴出水来一样。
他直愣愣的盯着孙家的方向。
“这不黑不白的,孙家老大哥咋突然打了鼓,这是要干啥呀?”
“还能干啥呀?”
“咱要把他唯一的弟弟当祭品给庙里老爷当使鬼,老大哥自然不依,死槐树坑那边发了新芽,摆明了是孙家选出了下一任打鼓人,这规矩对老孙大哥来说,自然也就没太大约束了啊。”
三姓族人颤巍巍,有人满怀慌张的看向老村医:“不如,算了吧。”
“算了?”
老村医骤然提高声音,他直勾勾的盯着早已老泪纵横的村长:“你孙家坏了规矩,凭什么要我算了!”
抬头看向孙家的方向,老村医声色俱厉:“今天我话放在这里。”
“要么你就此作罢,让你弟弟做了那年老的牛,我尚可跟庙里的老爷说说情,不然!”
“信不信我发了狠,屠了你们满门!”
莫说是三姓族人,便是坚定站在村医这边的周家二爷也傻了眼。
“孟爷,何苦呀?”
“您老真这么做,堂上的祖宗咋能饶了你啊。”
“生人终归祖宗管啊。”
老村医冷言冷语:“莫忘了是谁给了我们如今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