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恨加身,它们只想毁了仇人的魂儿报仇,若这股子怨气长久得不到抒发,积年累月便是越来越强,邪祟满村也是迟早的事。”
“它们终是被邪法害了,哪怕是泄了心头怨气,不小心走上歪路,这村子,怕也会出事。”
“说来说去,这里迟早会成为下一个被庙上老爷盯着的黑坟山。”
过去庙上老爷还在的时候,黑坟山三十里内活人不得入,不小心吸了污气都是个死。
冯川一想到这个,便觉得心中烦闷。
婆婆说:“此事并非因你而起,可终是囍神的因果,你既是祂的新夫,此事,你便必须管。”
冯川点头,但紧接着就犯了难。
怎么管?
婆婆说:“我会先断了它们走歪路的可能,有朝一日,你学了足够的本事,便回来引它们走上正路吧。”
婆婆让冯川在原地等待,她缓步走进了村子。
不消片刻,村里大雾冲天,前行的路被扭曲阻挡,常人便是不小心靠近,也会不知不觉绕出村子。
待浓雾累积到一定程度,便听到内里传来了西边来的几人的惨叫声,村里的阴物发了狠,不断放纵着体内的怒火。
等内里声音停歇,婆婆才带着四道身影走到了村子边缘。
冯川注意到,跟在婆婆身后的四道身影有小孩,有壮年,有老头,还有老太太。
婆婆前脚走出浓雾,四道身影便开始围着村子转圈。
无形的皮肉骨血封锁村子,等婆婆返回冯川身边,眼前被大雾覆盖的村子,早消失不见。
旷野上有风吹过,一切如旧。
“莫看了,等你本事足了,自然能重新见到这个地方。”
“我让西边门子带来的儿子相公老两口留在了村里,断了那些阴物沾了血肉污气的可能,一年之内,这里不会出事的。”
冯川猛地想到酸娘子,“婆婆,那四个东西,万一……”
婆婆摆手:“放心,它们没这个胆子的。”
接着便是长久的沉默,冯川隐约意识到了什么,低声说:“您,要进山了?”
婆婆点头,难得流露出一丝笑容。
“柳儿的生辰八字放在我屋的炕沿上了,好生收着,莫亏了丫头,她是个可怜孩子,若何时你觉得她是个累赘,也别随意丢掉,找个好人家托付。”
“我给你留了本书,倒不是什么好东西,叫别人拿了去,也看不懂,你却不同,没事翻翻,许有收获。”
“梁铁匠是个好人,就是太重规矩了,这人没意思,不过若真在清河郡遇了解决不了的事,凭着我和他的交情,倒也可以求一求,他会在规矩里给你提供最大的帮助,但记住,人情只可用一次,多了,难免遭人厌弃。”
“村里冤家嫁了那不成器的东西,算是半个白城村人士,死槐树坑的祖宗也奈何不得,梁铁匠就更别提了,孙家老大倒有本事,却对付不了这些门子里的东西。”
“断了命绳,暂时倒是没什么能限制它,心里怨气那么重,又天生是个爱吃醋的主儿,难免会找所有见过它本相的人的麻烦,你逃了一劫,别人未必逃得掉。”
婆婆从怀里拿出一根浸了醋的麻绳交给冯川:“你若见了,栓了它便是。”
“至于是送到铁匠铺要它打铁还债,还是怎么办,随你了,终也是个可怜人。”
“明后天孙长喜会来找你,他怎么安排你怎么听着就是,那是个老好人,不会害你的。”
“另外就是……”
婆婆看向远处,似有追忆:“咱们老冯家讲究的就是个阴阳相安,遇了麻烦先讲道理,总归是有着三分情面,听不下去,再动手便是。”
“最后……”
她定定的看着冯川:“若你真想知道你跟那不成器的东西是个什么关系,去一趟医庐吧。”
“孟良玉这老疯子却是个纯粹的人,庙上老爷都不要面皮逃了,他依旧要替人家守着这点不被认可的东西。”
老太婆絮絮叨叨,明知道那点子血亲羁绊实际上就是个笑话,依旧不改语重心长。
她并非为他而来,但该说的话该办的事,却都带到了办成了。
“回吧。”
揉了揉冯川的头,婆婆转而走向瀛洲山。
有什么迷了冯川的眼,模糊的视线中,他看到绵延千里不得入的瀛洲山门户大开,宗亲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