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完美的单晶
“九成半……”
马立平连续张了几次嘴，但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主要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好把视线重新投回了正在定向凝固炉周围上下忙碌的操作人员。
同为科研人员，他对于一些同行话语里面的“潜规则”自然是了解的。
能说出九成半这个数字，基本就相当于有百分之百的信心。
当然，晶体层面更加细节的部分，还需要用设备进行进一步检测。
随着报告越来越往后翻，他的表情也从紧张变为轻松，最终变为狂喜。
从表面上看，这些叶片显得有些其貌不扬，甚至灰蒙蒙的，并不像一般人想象中高精尖产品的样子。
“马主任，你太着急了……”
他当然不是不知道叶片成型之后还可能有后续的处理工艺，但刚才或许是过于紧张，脑子一片混乱。
最终的参数确定，仍然需要在试生产过程中进行试错和调试。
结果，人家直接给全算出来了……
只不过相比于经验-试错这种几乎纯靠蒙的路子高效了很多。
开玩笑，对方二十多岁就干到国家重点型号的总师，能力和背景怕是都得通天，哪里是他一个五十来岁才评上教授的人能碰瓷的……
哪怕等会真的没能一次成功，最多也就是在心里面吐槽一番罢了。
然而，不远处的常浩南却半点看不出着急，正低头拿着另外一份资料写写算算……
而只要是精密铸造，就是个慢工出细活的事情。
马立平几乎是把报告抢到了手里，对准不远处的灯光，摘掉眼镜之后凑到近处仔细查看起来。
他在铸造工艺领域已经研究了十几年的时间，虽然华夏国内在这方面的水平并不算高，但也一直在跟踪国外的前沿进度。
当然，想归想，马立平又不是刚进职场的无脑萌新，肯定不会把这种事情说出来。
而每一种工艺所对应的，正是半成品所存在的不同缺陷。
不出意外地，当经过热处理之后的最终样品检测结果再次被送过来时，元素偏析情况和共晶组织都已经得到了极大缓解，γ′相的含量几乎比之前提高了三分之一。
而眼前这选晶法加液态金属冷却法工艺，对于华夏来说完全是头一遭……
“横截面树枝状结构、十字花瓣形貌…………”
“马主任，铸造中心的事情，你是直接领导，还是你来下令吧。”
马立平满脸发懵的表情抬起头，看向旁边的常浩南：
不过，常浩南并不准备越这个权。
虽然他这个铸造中心主任在行政上跟后者没有联系，但眼下这個场面的话事人是谁，显然毫无疑问。
……
亲自带队的工段长小跑过来，向二人汇报道。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真空泵首先开始工作，紧接着是冷却水泵、加热器、搅拌器、直线电机……
尽管马立平已经提前做了两个深呼吸，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还是稍微有点颤音加破音。
不是最后一哆嗦没哆嗦明白，而是人家根本还没开始哆嗦……
他很快看出，这是一份热处理工艺的参数表。
“涡轮叶片，这就算是……造出来了？”
所以，这开整个华夏先河的第一次试生产，以后肯定要留在航空工业的史册上。
但现在，真正看到这个结果的时候，他却又感觉完全不能接受。
换句话说，几乎就是一块完美的DD8材料单晶！
因为后续的检测中有很多破坏性项目，需要多准备一些样品出来。
“γ/γ′共晶相含量13.6%……”
被这么一说，马立平才意识到自己糗大了。
九十九拜都拜了，最后一哆嗦没哆嗦明白，这才是最让人懊恼的。
而且，常浩南刚刚也从对方那句隔了很久之后的回答里面，听出了几分顾虑的语气。
但在精密铸造中心建立起来之后，他们斥巨资购买了一批设备，大大减少了等待检测结果的时间。
即便是试生产也一样。
大家都想在第一时间看到这次试生产的结果。
因此，沉默一会之后，他才又开口回应了一句：
“能一次成功的话，自然是最好了……”
“常总？”
虽说经过常浩南改进之后的工艺可以“高效”生产涡轮叶片，但那是相比于过去来说的。
他的声音盖过隆隆的压缩机声，传到众人的耳朵里。
单调而又刺耳的轰鸣声在车间里面响起，但却没有谁觉得这声音难以忍受，仍然在原地驻足。
这么一看，对方确实对这个工艺……相当放心。
刚刚一直没怎么开过口的何明只觉得这世界好像有点不现实。
现在只需要按表选择就可以！
在这一瞬间，马立平突然觉得……
因此，等到整个生产流程全部走完，已经是这天下午的时候了。
常浩南一行人提前回到生产车间，见证了生产完成的涡轮叶片从定向凝固炉里面被取出，然后进行清洗了冷却的全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