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宸宸人在哪里?我要看见他,我要亲眼看见!我不要你只是说说!我什么都不在乎!名分可以不要,地位可以不要,什么结婚,我都可以不要!我都不要!我都还给她!我只要宸宸!把宸宸还给我!”耗费了几个小时的寻找,整个人的神经都绷紧着,顾敏的理智冷静全面瓦解。
此刻,她只是一个无助的母亲!
她抓着唐仁修的手,一遍一遍地说,“把宸宸还给我!”
“顾敏!我会找到他的!”唐仁修喝道,抓住了她,试图让她冷静。
“你怎么找到他,你又凭什么找到他!”
“我是他的爸爸!”
“你是吗!这么多年来,你有尽过爸爸的责任吗!”顾敏吼了出来!
唐仁修一怔,被她突然一问,他束手无策,竟然回答不上来!不,不是无法回答,而是那答案,早就知道,所以说不出口。
没有。
唐仁修,你没有尽过一点责任。
喉咙处是艰涩的,连发声都是如此困难。他的手一紧,扶住顾敏的肩头,他凝眸道,“相信我,我一定会找到他!”
顾敏的泪水啪嗒落下,滴落在他的手背上,却也仿佛是滴落在他的心尖!
“我只相信我的眼睛。”顾敏轻声说,她挥开了他的手,走过他的身边。
唐仁修定住。
只相信眼睛所看见的一切。
那不正是他从前对自己的认知,如果所看见的都不能相信,那么还有什么可以信服?
但是这一秒,唐仁修才发现,有时候,眼睛能看见的,并不是全部。
……
而在城市的一方角落里,在一个巴士车站那里,有一个小男孩儿,他穿着蓝色的衣服,正在努力地看着指示牌。可是小家伙不认识字,怎么也看不懂。他刚刚从一辆车上下来,现在又迷路了。
小男孩儿开始问路,他很聪明,找了一位年长的女人,甜甜笑道,“阿姨好。”
“哎?好可爱的孩子,你好你好。”
“阿姨,我想问路,我想去找妈妈,但是我不知道要坐什么车。”小男孩儿说道。
“你这么小,一个人去找妈妈?”
“恩!”
“这怎么可以呢?你的爸爸妈妈呢?”
“我就是要去找妈妈的。”
“但是你一个人,阿姨不放心呢,不然,你告诉阿姨,阿姨带你去好不好?”
“谢谢阿姨,不用了,妈妈说不可以这样麻烦别人的。阿姨,你只要告诉我坐哪辆车就好了。”小男孩儿又是说。
“那你妈妈在哪里?告诉我地址吧。”
小男孩儿立刻报了个地址,那女人瞧了瞧,她立刻道,“离这里好远呢,你是不是坐错车了?”
小男孩儿也不知道,但是大概也知道自己是坐错了车,他点了点头。
“来,阿姨告诉你,你现在要坐818的车,然后到那一站……”女人很耐心地给他讲说了半天,他一一记住。
最后又是问他有没有带钱,小男孩儿道,“我有两元钱,够不够?”
“怎么会够呢?还是阿姨送你去好不好?”
“不要不要!”他立刻摇头,很是坚持。
女人无奈,急忙从钱包里取了一些钱递给他,“那这些钱你拿着,够你坐车。要去找妈妈,要有车费啊。”
“妈妈说不可以拿别人的钱。”小男孩儿甩甩手。
而就在僵持不下的时候,突然之间,就在那巴士站台旁边,一辆车缓缓停了下来。
车窗徐徐半降,男人坐在车里,他狐疑地喊,“向宸?”
这小男孩儿不是别人,正是向宸。
向宸听见呼喊,他一下抬头瞧去,眼睛里边都是光芒,像是找到了救星一样,立刻笑了,“夏叔叔!”
夏译立刻从车里下来了,他走近他,“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认识这位阿姨?”
“我向阿姨问路,阿姨人好好,有告诉我。”向宸笑眯眯道。
那女人本就是个路人,现在看到小男孩有认识的人了,她也放了心,却是不免唠叨几句,“自己家的小孩子,也要看看好啊,这么乱走,丢了怎么办……”
“抱歉。”夏译赶紧道歉,而后问道,“向宸,你不是应该在上学吗?怎么会在这里问路?”
“我想去找妈妈。”向宸轻声说。
“找妈妈?每天放学,妈妈不是都会去接你?”夏译问道。
向宸的声音很轻,又很坚决,“我不想去学校,我就想去找妈妈。”
夏译是个聪明人,他立刻想了想所有的可能,大致也猜到了一些状况,低声问道,“先上车吧,夏叔叔带你去好不好?”
“恩。”向宸点头。
车子在开车,夏译问道,“你是一个人从学校里跑出来的?”
“恩……”向宸道,“老师带我们去广场画画,我就一个人走了。”
“为什么突然想去找妈妈了?”
“我就是想见妈妈。”小家伙不肯说明原因,只是固执地一个回答。
夏译又是道,“你这样跑出来,有没有跟老师说?”
“没有。”
“哎,那这样子的话,老师一定急死了,想着是不是把你弄丢了,他们会一直找你一直找你。而且你妈妈那边,也肯定接到学校的电话了,她现在也一定是在找你,她一定很担心你!”夏译微微皱眉说道。
向宸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他有些焦急,抱紧了手里的小黄帽道,“我只是想见妈妈。”
“是,夏叔叔知道,那这样,我给你妈妈打电话……”夏译这么说着,向宸十分不安地点头。
于是夏译一个电话就拨给了顾敏。
事实上,自从之前广发收购案开始起,再加上新城的合作达成告一段落后,这期间之内,夏译没有再联系过顾敏。并不是不愿意不想联系,只是不应该,也仿佛没有资格。
此刻,握着手机,夏译发现,他心头也会轻颤一下。
那是因为,他有些紧张,更甚至还有些不应该的期盼和激动。
顾敏终于将电话接起,她的声音很疲惫却也很沙哑,仿佛是刚刚哭过,只是轻轻地打招呼,夏译能够想象,她此刻的焦急如焚一般,他立刻道,“顾敏,是我,我刚刚看见向宸了,他现在和我在一起……”
“是,他和我在一起……他很好,没有事……你说个地方吧,我送向宸过去……好,那就学校那里的广场碰面吧……”夏译这么断断续续说着,突然把手机递给了向宸。
“妈妈让你听电话。”夏译喊道。
向宸却突然害怕起来,他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赶紧摇头。
夏译没了办法,只能说道,“顾敏,向宸累了,他睡着了,一会儿碰面了再说吧。”
于是,一通电话结束了。
夏译回头道,“你怎么不听妈妈的电话?是怕妈妈骂你?”
向宸愈发紧紧抱住那小黄帽,他嘟着嘴道,“我不知道妈妈会这么担心,我只是想去找她……”
夏译心里边一热,他开车打方向盘,低声说道,“傻孩子,以后不许这样了。”
“恩。”向宸乖乖点头。
……
顾敏这边刚刚走过马路,就接到了夏译的电话,她欣喜若狂,一颗不踏实的心在这个刹那仿佛终于有了一丝希望一般!
岳华听到了一些对话,她急忙问,“怎么?向宸找到了?”
“是!”顾敏欣喜应道。
不等顾敏上车,唐仁修一下抓过了她,却是将她压进了自己的车里,而后立刻自己也上了车。
“在哪里。”他的声音温漠询问,只是那太过急促的话语里忍不住的担忧,还有一抹喜悦!
“回写生的广场!”
车子立刻调转了方向,就往之前他们第一个寻找的广场折返而回。
岳华还在一边,她一脸迷茫,只是想着,应该是找到了。
此时已经是傍晚前夕,四点未到,天气还是透亮的,五月的日子已经变长了。
只是那天空里,有一丝的晚霞浮云略微显露出来。
一下了车,顾敏如箭一般冲了出去。跑过小道,冲向那广场,就在前方,她终于看见了向宸!
那蓝色的衣服,那张脸庞,那双眼睛,那是她的儿子!
顾敏来不及开口来不及说话,只是大步向前!
向宸本来是和夏译坐在秋千架上,一起在荡秋千的。
只是瞧见了顾敏奔跑而来,小家伙一下从秋千上下来了。向宸有些害怕,胆怯,不知道该怎么办。
“妈妈……”向宸突然开口呼喊,顾敏就已经飞奔而至,她紧紧将他抱住!
好似抱住了这个世界上,只属于她的,唯一的,不会失去的宝贝!
经历了数个小时的惊心动魄,顾敏抱着向宸再也忍受不住,她崩溃地嚎啕大哭起来!
犹如一个孩子一般!
夏译瞧着这一幕,他从秋千架上起身,只是默然注视。
而在前方,不过是几米远的地方,是一道高大身影。
唐仁修突然定住步伐,看着抱着向宸痛哭的顾敏,看着终于失而复得的向宸,此刻他心中百感交集。
竟是感到自己是如此无用,说了要找到他,却也没有做到。
他竟然没有第一个找到宸宸。
怎么就不是他?
为什么不是他!
唐仁修,你果然不配做一个父亲。
你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