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话，唐总在这里说也没问题。”
“私人的事情，在公司里说，我看不大好吧。毕竟，我是知道的，夏经理最公私分明了。”唐仁修依旧是微笑，一派清闲。
私事。
这倒是让夏译有了兴趣，因为他已经猜测到，他是要说什么。
于是，夏译也没有故意再摆姿态，他应声道，“那就旁边的咖啡馆坐一会儿吧，不过只有十五分钟。”
“也行。”唐仁修也是应了。
两人双双起身，出了办公室一路而去，引来了公司里的职员侧目探头。
广发公司大厦的旁边，有一家咖啡馆，一般而言，在办公楼这边附近都是会建有茶楼餐厅之类的馆子，供白领上班族休息。
两人一进去，随意地找了张桌子走下，点了两杯咖啡，升腾起香浓的气息。
这个时间点还真是没有客人，零星的几个，咖啡馆里很安静。
耳畔是轻音乐，夏译再度开口，“十五分钟时间，唐总还是有话快说。”
“只有十五分钟时间，我想夏经理是应该有话快说。”唐仁修将这话还给了他，夏译眉头一皱。
夏译凝眸看着他，他微笑着道，“我不大明白唐总的意思。”
却是忽然，唐仁修开口沉声道，“我今天来，是想让夏经理告诉我，这几年来她的生活。”
她当然是指顾敏，可是夏译笑了，“唐总，原来你所说的私事就是指这个？”
“不然呢？我们之间难道还有别的私情？我已经从良了。”唐仁修笑言。
这个唐仁修！这样的调侃，他是要让谁堵心？还从良？他当自己是什么？
夏译眉头皱的更拢，他冷哼了一声，“唐总的绯闻史，如果打印成报告，恐怕有一座山峰那么高。”
“夏经理夸奖了，其实没有高，最多就半座山峰。而且，我也已经收山了。”唐仁修注视着他，“所以，就告诉我。”
“你又凭什么认为我会告诉你？”提起到顾敏，回忆起那几年，夏译心里边就有气！
一刹那，唐仁修的俊容没有了笑容，那金灿的光芒照耀着，很是朦胧不清。
“因为你知道，而我没有办法。”他幽幽说，那声音低到不行。
这句话却是让夏译怔住了，堂堂五洲唐总，也会有说自己没有办法的时候？他不是一向无所不能的吗？
这真是可笑，可是夏译却笑不出来！
“所以现在，唐总是来请我帮忙？我却没有感觉出来，唐总的诚意。”夏译并非是无事找茬的人，但是偏偏就是忍不住！
唐仁修沉眸以对，突然站起身来，更是对着他微微一个俯身低头，随即他又对着夏译道，“麻烦你，拜托你，请告诉我。”
夏译又是愣住，行这么大的礼数？
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唐家二少吗？那是夏译所有的记忆以及幻想中，都不可能存在的场面！
但是现在却发生了！
夏译眼眸一紧，那眸光里迸发出冷凝来，那怒气不知是谁的，却也射了出来，“唐仁修，你以为你现在这样，就能弥补吗？我告诉你，顾敏的那几年，你无论如何也弥补不了！”
夏译没有忘记，当时见到顾敏的时候，是如何的场景，“我第一次见到顾敏，是在三年以前，那是在医院里。当时的顾敏，抱着向宸跑了进来。因为是感冒突发季，所以病人很多。她冲了进来，在大厅里喊着医生护士，要他们给儿子治病，她说，救救我的儿子……”
“就这样我和她相遇了，我知道她在北城，我知道她在哪一家公司。那个时候，顾敏还不是总监，只是公司里一个个小小的企划部员。你知道那家公司，一个月的工资只有多少吗？说出来你都可能无法想象，那些开销，只能够维持向宸的生活费，因为向宸体质弱，他是早产儿，所以一到冬天就很容易生病，一旦病了，又不容易痊愈，经常要去跑医院。”
“顾敏把所有钱都用在了向宸的身上，而她自己在下班之后就去打工，接一些私活，做家教，去便利店顶班，甚至是去做家政，总之能赚钱的工作，她都会去做。除了不断的工作，她还买了书，在空余的时候自学，因为她知道，进了这个行业，只靠现在所知道的东西，是不可能让自己有机会往上爬！”
“她从来都不是物质欲求胜欲强的女孩子，可在那个时候，她能够主动找上公司的主管，和她一起策划方案，她一点一点往上爬，在公司里做的越来越好！终于，她的才能被发现了，她得到人的赏识了，被连城公司挖角，进了连城工作，生活才从此转折，好了很多！”
“你见过她以前住的公寓吗？只有一室一厅，小的可怜，晚上的时候，向宸在房间里睡，她就在外边的厅里工作。一到冬天，北城冷的让人都冻不了，为了省电费，她只给向宸的房间开空调，厅里边就从来都不开！可是给向宸的，却全都是最好的，从来都不会心疼！”
夏译的回忆随之拉开，一句一句都是那么的沉重，将唐仁修带入到那几年里，让他默然无声，发不出声音。
“我对顾敏说，我找了个房子不错，让他们母子住，可是顾敏不要。我给她找了一个比较好的工作，她也不要。就算是我请求的接济，她也要拒绝，她都不要……”夏译的声音明显激动起来，事实上，这几年以来，除了带着向宸出去玩，给向宸买一些东西，顾敏对于他的帮助，从来都是拒绝的。
“唯一一次，她问我借钱，那是因为向宸病了，实在是没有办法！但是很快的，在三个月以后，她就把钱还给我了！”夏译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都还能感受到不甘。
“唐仁修，你到底做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让她这么多年远走他乡？你为什么又要逼的她沦落到这个地步？就因为她曾经一厢情愿喜欢过你，所以你就可以在对她任意妄为吗！”夏译的声音都结成了冰！
唐仁修眼眸里空茫一片，耳畔都是一阵嗡嗡直响。
向宸早产儿，顾敏白天工作晚上打工学习。
北城的天那么冷，那么的冷。
不是没有想过她的困境会有多么难堪，可是不曾想到，她会这样倔强，倔强着用自己的方式在生活，甚至是拒绝着夏译。
然而，这就是她，这就是顾敏。
“你又凭什么在五年后，用孩子来威胁她，让她一定要听你的摆布？你以为你是谁？你是神吗？能够主宰一切！”夏译额头青筋迸发，显露出他此刻的愤怒，像是脱缰了一般，全部蓬勃而出！
“唐仁修，你不过是仗着她心里有你，你不过是拿住了孩子，那是她的软肋！”
“唐仁修，你真是卑鄙，你是个小人！”
夏译的指责质问，如箭一般，硬生生刺了过来。
唐仁修茫然空无的俊脸，有一抹笑缓缓散开，他的眼中是淡淡的光芒。
他动了动唇，“没错，我就是卑鄙小人，我从来不高尚。”
可就算是这样，那又怎样。
顾敏，你曾经说过：只要他不放手，那么我就绝对不会先放。
但是现在，顾敏，就算你选择了放手，我却也不会放。
哪怕我要用尽一切的手段，都无所谓。
我就是卑鄙小人，都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