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允薇看着他的发怒,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一直扑通扑通地跳,一时竟分不清是被吓的,还是因为他笨拙的关心。
不过,在她还没平复心绪之前,便听到晏翎鹤的下令:“把她给关到南牢,吃穿用度,一视同仁。”
天。
祁允薇立马冲出去大喊,“督主,督主,奴婢知道错了……”
晏翎鹤理都不理,继续走,身旁的尹拓见祁允薇哭喊得厉害,便道:“主子,她说她知道错了。”
话音刚落,晏翎鹤黑着脸怒道:“她知道个屁!”
尹拓一惊,“屁”这种粗鄙之语竟会从晏翎鹤嘴里听到,他给安荣说的时候,安荣死活不信。
晏翎鹤负着手,疾步快走,从直房头走到直房尾,祁允薇还在喊叫,他心烦郁闷地转身一瞪,尹拓立马吓得木头人一样定住。
“去看住她,别让她再搞出什么幺儿子。”
他说完,发现天空飘起了雨。
有点冷。
在边关徭役的那几年,他最怕雨天。
冰冷的铁链拖在黑黢黢的泥水里,浑身湿重,每动一下就跟针扎一样的疼。
南牢是东厂里最乱的地方,虽不是关押什么十恶不赦的罪犯,却有这世上最奸诈狡猾的一群人,拐卖,抢劫,盗匪,挖坟,小偷小摸各色人等都有。
祁允薇一进去,里面就有人对她吹口哨,“哟,这小妞长得不耐,犯什么罪啊?”
“我赌一顿饭钱,偷奸。”
“去你的王麻子,你以为谁都跟你媳妇一样。”
此人说完那王麻子立马就不高兴了,“黄三你这人手贱,嘴也贱是吧,天天拿块破石头嘚瑟什么。”
黄三也不服气,跟他吵起来,满嘴的污秽之语,互相问候祖宗十八代。
祁允薇跟在两个狱卒后面,一直往里走,一路都不敢看两边,只盯着地面。
“喂,你站那儿挡我光了。”一声略显冷沉的声音传来。
祁允薇正在等狱卒敲定她的牢房,听见声,她往后一看,她的影子恰落在了那人脸上。
“抱歉。”她说着,往旁边挪了挪。
那人眯了只眼看她,又闭上,继续侧身睡觉。
祁允薇这一晚睡得很不好。
她所在牢房有扇小窗,外面地下起了雨,秋天的雨总是带着冷意,特别是晚上的。
雨气被一阵又一阵的冷风吹进来,祁允薇冷得完全没法睡,身子下面的茅草似乎也染了寒气一般,直直钻进身体。
这一下把她刚好的寒咳又给引了出来,她压着声的咳嗽,也不算太大,刚咳一声,隔壁的那人就坐起身,道:“你烦不烦,弄得我都没法睡了。”
“对不……咳咳咳……对不住了,我……咳咳……”祁允薇一边说一边咳,那人“啧”了一声,直接拉了牢门的响铃线。
很快就有狱卒进来,狱卒十分不客气地喊凶他,“李闯,你一天天的毛病怎么这么多,这次又是哪儿的光挡到你了。”
李闯抬眼,他的眼白很多,看人的时候有种天然的凶光,狱卒不敢惹他,本要发脾气的也忍了下去。
“她。”李闯抬头指了指祁允薇。
狱卒一听是祁允薇,便走过去问是什么事,祁允薇咳嗽说好冷,那狱卒马上就给她拿了床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