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让谢秉丞发现祁允薇在这里。
彼时五更天不到,又刚下了场雨,到处都湿淋淋的,没一会儿身上各处都被打湿了。
祁允薇被晏翎鹤的大氅裹着,护在怀里,倒也没湿几处。
“这里就你一人?”谢秉丞站在直房内,问那大夫。
大夫装得刚睡醒的模样,揉了揉眼睛才点头。
谢秉丞有些不信,明明来前内线告诉他晏翎鹤就在这里。
他站在门外,叉着腰,他很想着人去搜,又寻不到一个合适的由头。
林间暗处的晏翎鹤身上已经完全被雨打湿了,他摸了摸大氅上,脸色沉了沉,正要命尹拓去把谢秉丞引开,忽然走来一人。
“谢大哥,人都齐了,怎么还不走。”
说话之人脸上还有少年人的稚气,他抖了抖身上的雨粒,环看四周,面带鄙夷,语带不屑地说:“你说我阿姐怎么会给一个阉人做奴婢。”
“不知道,”谢秉丞撑开伞,走进细雨中,“可能看不上我这等芝麻官儿吧。”
祁靖泽闻言,冒雨跟上,“怎么会,我阿姐才不是那样的人……”
两人声音渐远。
尹拓偷觑了眼晏翎鹤,心想他现在一定很生气,哪个阉人听到这两个字不动怒,虽然说的是事实。
晏翎鹤看着怀中的祁允薇,脸上添几分苦涩,最后叹了声气,什么也没说,抱着她又回了直房。
天不久后便亮了。
祁允薇在晏翎鹤问了第十次“她为什么还没醒”的时候,终于抬了抬眼皮。
晏翎鹤眉间阴霾散去,端上汤药就要喂她喝。
祁允薇脸色木木的,她偏开头,晏翎鹤动作一顿,很想说什么,但又不知从何说起,他轻轻地放下汤药,让人去叫方梨来。
“我……”他刚说了一个字,大病初愈的安荣来了。
“主子。”
“出去说。”
两人来到直房外。
祁允薇坐起身,竖起耳朵。
“锦微姑娘已经从府里回去了,让您这边赶紧把祁姑娘送回去,晚上还得交差事牌。”安荣禀报道。
晏翎鹤眉头蹙了蹙,低声不知说了些什么,随后又交代了些琐事才回屋。
祁允薇方才从安荣那话里已经猜出了大概。
其实今日一早天刚亮她就醒了,但她很困,一会儿醒一会睡的,晏翎鹤似乎在旁边的桌上处理公务,一些零零散散的关于南牢和薛卿微的话落入她耳中。
“被谢秉丞抓走的那几人,一定要盯死,不能让他们乱咬些不相干的人出来。”
“南牢的人也要看住,他们是看见薛答应受罪的重要证人。”
祁允薇听着这些话,心里的伤变成一个填不满的窟窿,随着晏翎鹤冷静到冷漠的安排越扩越大,越来越痛。
不一会儿,方梨进来。
“我被关在东厂这几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她问。
方梨让她先把药喝了。
祁允薇没动,轻问:“薛锦微是不是代替我去府里干活?”
方梨看向她,两眼一顿,随后点头,刚要问她怎么知道,祁允薇又道:“薛卿微薛答应现在是不是还在东厂,而且……”
她有些说不下去,喉咙发紧,她哽了一下才继续说,“而且她也在南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