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允薇抬眼,只听他又道:“每一个权者站在高处,脚下都是尖刀,你一个商贾之家的大小姐入府为婢,想来自有你的缘由,但既下定决心,就要走到底。”
彭瑞的这番话,像是来自年长者的教导,更像是对她的督促。
祁允薇恭敬行礼,“谢公公教导,奴婢谨记。”
彭瑞看着她,眼底露出几丝异样,正要转身离去,祁允薇拿出她拓本。
彭瑞本不屑收这些孝敬他的玩意,但瞟一眼,发现竟是柳氏绝迹拓本,“这是……”
祁允薇赶紧接话,“督主让奴婢代赠给公公,说往后府中诸事就辛苦您了。”
反正晏翎鹤收藏的拓本多,少了一本他一时半会儿也发现不了,就算发现了,她已经先斩后奏送出去了。
彭瑞难掩欢喜地收下,随后指了他身边的小公公文禄,“你今日跟着祁掌衣,府中谁人违抗,先掌嘴,再记下。”
有了帮手,祁允薇行事方便多了。
但要账簿,还是突然就要,还是近一年的,这事不忙个一天是忙不完的。
只能明日再出府了。
因着要账本的关系,祁允薇进出各院,忙得不可开交。
“掌衣,主院有三本账簿需要督主点头才能拿到。”文禄上前禀道。
祁允薇闻言眉心蹙了蹙,“督主还没回来吗?”
对方点头。
祁允薇望向乌压压的天,心头闷闷。
晌午,她看见阁楼露台熬药的罐子,才想起自己没喝药,晏翎鹤盯着的她喝药的样子又从脑海里冒出。
她甩了甩头,压下杂念。
入夜,她和文禄在成堆的账簿里一一核对打包,让人送去北院。
她总是莫名地、时不时地看向对面书案,那里空得有些不习惯。
“好了,就差主院那三本了,你回宫交差,这边剩下的事交给我。”祁允薇对文禄说道。
对方走后,祁允薇看着满地纸本,叉着腰发出好长一声叹。
既累,也有些低落。
晏翎鹤是去找薛锦微了吧,然后留下来过夜,有什么好想的。
阁楼里,一盏晃晃悠悠的烛灯,时不时停下来走神的祁允薇,静谧却不平静。
“她的伤还没好全,怎能如此劳累。”
远处由安荣和尹拓搀扶着的晏翎鹤,看着她一个人忙来忙去,本就难看的脸色这下皱成了一团。
安荣和尹拓对视一眼,都不搭腔。
“你去,帮她。”晏翎鹤命令左边的尹拓。
尹拓心塞,这一去怕是又要惹身罚。
但他刚要过去,换身是血的晏翎鹤便晕倒过去了。
“谁?谁在外面?”听见声的祁允薇赶忙起身,但楼外除了簌簌竹声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