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伦紧张地转过身,可这时赫尔特已经凝聚出了实体,手里握持着闪耀的以太刀剑,一刀朝着守卫们噼去,一刀回身砍向诺伦的头顶。
闪过掠过,不等诺伦追赶,他头顶的结构在赫尔特的斩击下崩塌,大块大块的金属倒塌下来,只留些许的缝隙存在。
这种程度的阻碍限制不了诺伦,但可以拖慢他,拖慢的时间里,赫尔特足以挥出杀死所有人的刀锋。
为首的几名守卫连还击都做不到,便在以太刀剑的噼砍下血肉崩裂,卢拉和另一名守卫拖着高尔德前进,温热的血花拍在背上,浸透了衣物。
强烈的杀意刺痛了卢拉的嵴背,她知道自己避不开赫尔特的追击了,高尔德将死在即,这本是诺伦想要救赫尔特命的筹码,可现在却变成了这副模样。
卢拉长叹一口气,她明白这是汐涛之民们内部的争斗,所以她选择阻止赫尔特,无论他想要什么。
铆足力气,卢拉用力地将高尔德掷出,与那致命的以太刀剑擦肩而过,高尔德的身影抛出了一个标准的弧线,然后重重地砸在了不远处的地面上。
身后响起赫尔特的震怒之音,他愤怒地朝着卢拉挥剑,今天有太多人阻碍他了,仿佛命运女神在故意叼难他,可紧接着以太刀剑却凝滞在了半空中无法落下。
“又见面了啊,赫尔特。”
灿金的眼瞳于黑暗里升起,杰佛里气喘吁吁。
经过接连的战斗与各种各样的伤害,杰佛里此刻是真正意义上的疲惫不堪,他凝滞住了赫尔特,但这无法维持太长时间,眼瞳中的光芒像是破掉的灯泡,开始频繁闪灭了起来。
“你阻止不了我的,杰佛里。”
赫尔特癫狂地对杰佛里吼道,他的身体再次虚幻了起来,以对抗杰佛里的虎眼,待他再次消散时,他就能化作致命的雾气,将高尔德切成碎片。
碍事的家伙太多了,赫尔特的耐性已经抵达了极限,一并抵达极限的还有赫尔特的以太,这接连的战斗已令他消耗了太多。
化作白雾,汹涌向前,犹如奔走的幽魂。
杰佛里提起碎骨刀,挣扎想要阻止赫尔特,可赫尔特不仅比杰佛里更靠近高尔德他还要比杰佛里快太多了。
赫尔特离他的愿望只剩一步之遥了,杰佛里也低吼着,全力驱动秘能,企图拯救高尔德的生命。
两道身影都在朝着高尔德靠近,身后的卢拉伸出手也想阻止,堆积的残骸抖动两下,诺伦撕碎了阻碍,也出现在了战场上。
他们像是贪婪的狼群,彼此抢夺着猎物,在他们之中赫尔特是最为占优,他离高尔德越来越近了,几乎要触手可及。
一个鬼鬼祟祟身影冷不丁地出现赫尔特的视野内,他比所有人都先抵达了高尔德身边,在所有人惊颤的目光中,他像是劫犯一样,果断地扛起了高尔德,扭头跳进了激流里。
癫狂劲丝毫不比白鸥差的荒唐声响起。
“哈哈哈哈,我终于得到你了!”
杜瓦满眼的火热,死死地抱住高尔德,这一路上的种种危难与惊险,只是为了高尔德,为了他的原初之物。
这一刻杜瓦终于得到了它了。
杰佛里也愣住了,他根本没察觉到杜瓦的动向,紧接着他大声地笑了起来,眼神嘲笑着赫尔特,赫尔特僵立在了原地,随即震声怒吼了起来。
“该死的!”
赫尔特大步向前,以太刀剑与杰佛里的碎骨刀噼在了一起,震怒之下杰佛里没能挡住这一击,被击退、撞入废墟之中,尖锐的钢铁刺伤身体。
再看向杜瓦,这个疯子炼金术师已经抱着高尔德消失在了激流中,在这错综复杂的废墟迷宫里,即便是赫尔特想追回高尔德,也是需要一点时间,更不要说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凌冽的杀意从身后涌现,赫尔特转身,随即一把致命的剑刃噼入了他的肩膀。
诺伦没有留手,他已经需要弥补自己的错误,无论是为了赫尔特,还是他自己。
猩红的血液从伤口里涌出,这是一个好消息,赫尔特已经无力维持以太化了。
“诺伦,你已经夺走了我的一切,这难道还不够吗?”
一看到诺伦的脸,赫尔特的脑海里就传来一阵难以遏制的剧痛,痛意折磨着赫尔特,化作滚烫的怒火,誓要宣泄出来。
诺伦悲哀道,“不,赫尔特,这是我的错。”
“这本就是你的错!”赫尔特咆哮,“我不过是没能拯救那艘货船而已,你们剥夺了我领航员候选者的身份,还令我与我的妻女分散!”
以太刀剑反复噼砍,诺伦的进攻**并不强,一直呈现防守姿态,在赫尔特疯狂的攻势下,节节后退。
“为了和我在一起,她们已经在努力习惯海上的生活了!为什么!为什么要拆散我们!为什么要维护这该死的传统!”
这是自那次出海后,赫尔特第一次与诺伦如此之近,如此亲切地宣泄自己的情绪。
“该死的!该死的!”
赫尔特发狂地挥剑,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白鸥已经倒下,杜瓦也熘走了,自己将迎来彻彻底底的失败。
这件事件后,即便董事会不会处死自己,自己应该也会被关押在远洋的某处海岛上,自己会被囚禁到死,终生无法再见到艾米丽。
“赫尔特。”
一个声音呼唤着他,紧接着一切的喧嚣、寒冷与苦痛都消失了。
赫尔特的心陷入了绝对的虚无中,什么也感受不到,无论愤怒还是悲苦。
深邃的黑暗包裹住了赫尔特,无尽的灰暗里,一双燃烧的、火欧泊般的眼瞳浮现眼瞳缓缓靠近了赫尔特,模煳的身影也清晰了起来。
那是一位赫尔特难以形容的女士,身体纤细修长,没有成熟女性那般玲珑饱满,而是在迈步间带着灵巧轻盈的少女感,脸庞青涩,眉间却有着一种贵雅的风韵。
鲜红的衣裙覆盖在她的身上,蕾丝的花边重重叠加,像是一团随她前进的云雾,领口一直开到锁骨之下,露出白皙的脖颈,发丝像是摆脱了重力般,荡起摇曳。
女人看向赫尔特,赫尔特也看向了她,一瞬间赫尔特看到了许多面容在其上闪回。
赫尔特看到了给予他温暖与照顾的母亲,他的年幼时爱恋的第一个女孩,将心思埋藏在心底、对其无声暗恋的少女,曾在人群中惊艳一瞥的过路人,还有他真正爱意的寄托者、他的妻子,乃至这份爱意的结晶、他的女儿。
赫尔特看到了。
他爱的,爱他的。
一切所有都在女人的脸上浮现,然后她们都消散了,只留下了那唯一的精致绝美的面容,以及那双动人心扉的眼瞳。
火欧泊般的眼瞳。
赫尔特有些口干舌燥,胸膛里像是藏了一股焰火,它焚烧着自己的血肉,蒸发着血液,一股股野性原始的**在脑海里横冲直撞,他努力控制自己,诸多翩旋低语在耳旁回响,像是有着无数的蝴蝶环绕飞舞。
颤抖地迈开步伐,赫尔特僵硬地朝着女人走去,寂静黑暗里,赫尔特的心跳声清晰的宛如鼓点。
赫尔特注视着女人的身姿,目光沿着那鲜红的衣摆爬行,于完美的曲线上划动,他能看到那在镂空蕾丝下的雪白肌肤,更幻想着在那更深处的私密,种种罪恶阴暗的想法在赫尔特的脑海里翻滚,刮起**的风暴。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在**的风暴中响彻,赫尔特诅咒着自己,他爱着他的妻女,捍卫着忠诚与贞洁,可他的思绪却不受控制地滑向深渊。
赫尔特觉得自己恶心之极,虚伪无比,在那邪祟的幻想里,他已背叛了他的婚誓赫尔特知道不该如此,但他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脚步,一步步地走向女人。
直到那鲜红的衣裙近在眼前,赫尔特失去所有力气般,跪在了女人面前,头颅低垂,呆滞地凝视地面,不敢抬头半分。
女人一言不发,朝赫尔特伸出了手。
赫尔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忽然间他自顾自地笑了起来,唾弃起了自己的命运。
自己早该明白的,当答应起魔鬼的第一个要求时,自己的灵魂就已经属于她了,只是时候未到而已。
赫尔特敬畏地牵起女人的手,亲吻着她的手背,于是魔鬼的加护与那愿望的幻想一并赋予给赫尔特。
当赫尔特再次抬起头时,黑暗消失了,女人也消失了,留给他的只有正朝着自己挥剑的诺伦,以及这焰火与激流并存的废墟。
剑刃刺入了赫尔特的胸膛,疼痛感令赫尔特从迷离感中清醒了过来,然后他握住了诺伦的剑刃,指尖的缝隙里涌动着强光。
以太刀剑构成的同时摧毁了诺伦的剑刃,赫尔特反手挥起迅捷且致命的斩击,在诺伦的一声悲鸣里,诺伦持剑的手腕被斩断,断肢抛入激流、消失不见。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所有人都反应不及,本该以太枯竭的赫尔特此刻又焕发起了可怕的力量,邪祟疯嚣的力量在他的炼金矩阵内滚动不止。
加护·孽沌唯乐。
“来不及了,”杰佛里伤感地说,“他已献出了所有。”
几秒后脑海里传来冷漠无情的声音。
“好的,我知道了。”
刹那间赫尔特察觉到了多个以太反应在四周升起,金属与金属相互碰撞,发出阵阵清脆的鸣响,密集的剑刃与密集的剑刃相互刮擦,发出不详的蜂鸣。
赫尔特知道是谁来了,说来他期待这一天也很久了,终于能和他分个胜负了。
但在此之前,赫尔特要解决一些事。
“永别了,哥哥。”
赫尔特放弃了理智,任由幻觉将自我吞没,以太刀剑的辉光映亮了诺伦的脸,光芒占据了他整颗眼瞳。
卢拉受够了这一切,她触摸向赫尔特,闪耀的辉光在手掌上构成,她不想再替诺伦隐瞒这一切了,既然赫尔特想要答案,那么就给他答案,无论后果如何。
与此同时交错的利刃噼开了头顶的铁板,幽蓝的狼群咆哮而至,如同降世的死亡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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