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文把自己所经历的一些都写了下来,”伯洛戈努力回忆厄文的初稿,“你觉得他之后会怎么为故事收尾?”
伯洛戈意识到,想要解决这场灾难,首先要从厄文的故事里入手。
仰望这诡异的黑暗世界,伯洛戈他们不止走入了灾难之中,也是走进了厄文的故事里。
“在厄文故事的最后,一定是他许愿让我们离开,然后他遭遇了阿斯莫德,在阿斯莫德力量的影响下,他的故事开始变为现实……”
伯洛戈想到了另一件事,他对帕尔默说道。
“你说,我们现在是否已经出现在了厄文的文字里呢?”
伯洛戈的话难住帕尔默了,这个脑子简单的家伙根本没想过这些复杂的事,他只想着扮演自己的角色,顺便大杀特杀。
像帕尔默这样的年轻人常有这样的幻想,幻想自己能进入某个故事之中……帕尔默不是逃避现实,他只是单纯脑袋不好使。
“如果这样的话,那么厄文应该看到我们了吧?”艾缪语气深沉,一幅讲故事的模样,“熟悉的猎人们再次来到了雏菊城堡之外……”
艾缪的故事还未讲完,散落在空中的黑色粒子忽然一同转向,它们勾勒出了风的轨迹,无数的漆黑线条,像是一道道被挥出的斩击,切割在所有人的身上。
“危险!”
林奇警告着,轰鸣的以太从他体内升起,但尚未扩散出来,便惨遭压制,可即便经过层层削弱,还是有一定的超凡之力起效了。
漆黑的浪潮拔地而起,没有丝毫征兆,它裹挟着数不清的魔怪,犹如倒塌的高墙,重重地砸向众人。
林奇的身影开始扭曲、虚幻,空中响起连续爆炸的轰鸣,几乎是在瞬间,林奇便将身旁的几位组员甩了出去,他们像炮弹一样飞驰,高速脱离浪潮的范围,紧接着林奇将手伸向范围内最近的伯洛戈,可这一次他的急速未能赶上。
伸出手的手臂无限趋近于伯洛戈的身体,但黑色的浪潮还是抢先于他一步,轰然砸下,裹挟着所有人,如浪涛般冲刷在大地上。
林奇被撞的气血翻涌,不断明灭的视野里,魔怪们咆孝着扑向他,刺耳的剑鸣响起,肉眼难以判断的斩击轻易地将它们打碎。
翻腾的双脚稳稳地踩在地上,林奇抽出双剑,高速的挥舞下,它们犹如急速旋转的旋翼,所有靠近的物质都被轻易地打散,连同浪潮一起。
压力层层叠加在林奇的身上,他试着寻找伯洛戈,但映入眼中的只有重重黑暗。
来自现实破碎的压制耗尽了林奇的最后一分力气,双剑脱手,林奇带着疲惫的臂膀被浪潮撞翻,继续向后蔓延,直到完全停歇。
林奇眼前浮现起了无穷的噩梦,心灵像是被野兽肆意撕咬过般,难以言说的情绪在他的胸腔内激荡。
当他恢复意识,被组员拉起时,黑色的浪潮已消失不见,而伯洛戈等人也完全消失在了视野内,林奇不清楚他们是失踪了,还是说深入了黑暗。
……
厄文觉得自己正逐渐丧失了时间感,他已经不知道在工作台前敲了多久的打字机,他像是台濒临崩溃的机器,双眼通红,伴随着喃喃自语,口水从嘴角留下。
不满意……不满意!不满意!
厄文每写下一行字,就粗暴地撕下纸张,将它们丢到一边,现在黑暗降临,厄文需要将故事续写下去,可无论他怎么展开,他都想不到一个不那么黑暗的结局。
故事卡在了原地,但黑暗仍在蔓延,留给厄文的时间不多了,作为一名作者,这种写不出来故事的状态厄文已经习惯了,可现在这种状态显得如此致命。
极度的痛苦中,厄文甚至觉得,就这样死掉了也没什么,反正他早就不在乎这些了,更不要说自己的性命。
猎枪就在身旁,厄文随时能终结自己的生命……如果阿斯莫德愿意放过他的话。
但最后厄文还是放弃了自杀,一个念头支撑着他自己,作为一名作者,他需要把故事写完,也是在这漫长的纠结中,厄文意外地发现了书写现实的几个规则。
逻辑。
故事是有逻辑性的,厄文无法超越逻辑性去书写故事,就像他不能写机械降神一样的展开,例如忽然的爆炸杀死了阿斯莫德。
厄文做不到,即便写出来,文字也不会化为现实,厄文觉得这是一种唯心的力量,唯有他发自真心地相信,并符合逻辑,这样故事才能继续下去。
庞大的痛苦折磨着厄文,他用力地撕挠着自己的头颅,手掌上沾满血迹与灰白的头发。
死寂般的大书库内,按键敲打的清脆机械声忽然响起,厄文抬起头呆滞地看着纸张,他明明没有按键,可这台打字机却自己主动写起了故事。
一行文字浮现,以厄文的第一视角书写。
“猎人们最终还是收到了我的信件,他们来救我了……来踏入这可怕的地狱。”
现实与虚幻互相对应、互相影响。
伯洛戈艰难地从泥泞的土地上站起,帕尔默与艾缪就在他身边,几人奇迹般地没有走散,随后抬起头,伯洛戈看到了大片大片的雏菊花海,而那象征一切终点的城堡就在这花海之后。
“果然是这样吗?”
伯洛戈自言自语着,身上的制服消失不见,转而是猎人们的装扮,这该死的角色扮演游戏终究是没有结束,好在伯洛戈再一次握住了它。
提起手中狭长的剑刃,漆黑的怨咬仿佛要吞噬所有的光芒。
猎人们来了,打响这最后的决战,终结这黑暗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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