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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中(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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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我?你未免也太爱自作多情了。”辛桐挣开他的束缚,抬手拭泪,瓷白的肌肤上沾了些眼影的闪粉。“我告诉你,淡水河里顺路进行体外受精的大马哈鱼都比我俩来得情谊深厚!”

她咧嘴笑起来,歪头看他,压着语调一字一句地问:“傅云洲,到底谁不冷静?”

体内那颗受精卵挑出了她全部的愤怒,他俩最后一点能坐一起吃饭的体面也被砸得粉碎。

傅云洲无言以对。

他不该说那句话的,可人总是容易说些让自己后悔的蠢话。

“很晚了,先住下吧……有什么明天再说。”傅云洲叹了口气,他在离她半步远的地方说这话,没有往前的资格。

辛桐拿胳膊抱住自己,没吭声,留下身心俱疲的沉默在敞亮的屋内流淌。她直愣愣站了一会儿,转道去洗手间借他的洗面奶卸妆,傅云洲跟在她身后,欲言又止。

她对着镜子细细搓着脸,在浴室的暖光下,脖颈的皮肤近乎透明。淡黄色的粉底液混杂着红色口脂从指缝流下,露出素白的面容。

她这样的人,自始至终都是孤独的。

“以后不用老化妆。”傅云洲倚着门,对她说。

洗手台前的辛桐擦干手,纤长的睫毛挂着水珠,湿漉漉的。

“先去做检查,万一是失误。”傅云洲又说。“我查了,试孕纸只有百分之七十的准确率。”

“如果有就堕掉,这事没商量。”辛桐顿了下。“如果你过得是我这样的日子,你就会明白我现在有多清醒。”

平心而论,傅云洲不喜欢蠢东西,可此刻他宁可辛桐是个没头脑的小女人,娇滴滴地应下他方才那句“我娶你”。或是跟萧晓鹿最爱看的总裁文那样,几番纠缠后,女主一走数十年,回来带着孩子,一切都有挽回的余地。

而不是如此冷静地收拾好自己,甚至连卸妆都不忘,相差几步,语气平静地对他说——堕掉,没商量。

“先住下吧,我会承担这段时间的费用。”傅云洲说。“刚才的话始终有效,如果你忽然改主意……”

“傅云洲,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爱你。”她猛然掐断他的话,像个无情的刽子手。“不去恨你已经花光了我对你的宽容。”

傅云洲好不容易筹备好的说辞被她一句话搅乱。他沉着脸,想去摸根烟让自己好受些,却想起眼前人是孕妇。

他第一次爱上的姑娘,不爱他,也不在乎他。

“我只是想给点补偿。”

辛桐笑笑,轻声道:“傅常修也这么说过……呵,少在我面前假惺惺了。我很早以前给过你机会……傅云洲,你要是还有那么点良心,就滚远点,别再出现在我眼前了。”

我曾经可怜过你,也劝你和易修好好谈谈——是你自己搞砸了。

“本来今天有别的事想告诉你。”傅云洲故作轻松地说。“我最近收拾了我妈的东西,发现了几卷录影带……是你父亲拍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落在这里。”

“是嘛……”辛桐幽幽叹气。“傅云洲,那天傅常修说了一句话,让我回去想了很久。”

“什么?”

“他说,枪是他的,毒也是他的。”辛桐抬头,透过镜子看到倚门正瞧向自己的傅云洲。“他是我父亲,我期盼了十几年的父亲,可他不是什么好人——这不是一句当时所有人都这样,当时的世道就这样能讲明白的。”

傅云洲反问:“有人追究那些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作恶,现在已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吗?”

“所以我也没办法去追究你父亲,”辛桐平静地说,“时间过去太久,没人能审判他了。”

这兴许就是她的宿命——好不容易找到了债主,却发现拿他毫无办法。

时代的过错凝成一个人的悲哀。

“你放心,我没打算追求什么公道……我凑活着过就行。”辛桐惨淡地抿唇,勉强微笑。

傅云洲看着她,“抱歉。”

“这种废话,不必再说了。”辛桐淡淡道他快要被她一句一句地拆散架了。

“就这样吧,今晚我去客房睡。”她说完,侧身从傅云洲身边经过,头也没回地离开。

或许是空调暖气太足的缘故,住在傅家的第一个夜晚,闷得不行。辛桐赤条条地蜷在床上发呆,不同的事在脑海冲撞,头闷闷地痛。

失眠的感觉仿佛是在自杀。

正当她深陷漆黑时,失踪已久的江鹤轩打来了电话。刚开头听不见说话声,听筒传来', '')('情人中 (第2/6页)

嗯嗯的鼻音,像是想对她说些什么但又头痛地说不出话。

“宝贝儿,你在哪儿呢?”他低低笑着,抓乱头发,在狭窄的床上躺下。

一道玻璃门隔开厨房与就寝的床铺,窗帘束起,瞧不见月光。她今早走得急,连被子都没叠,团成一堆卷在床上。江鹤轩捻起一根她落在枕上的发丝,轻软的发在他指尖摇晃,孱弱又可爱。

“我在家。”辛桐说。

“嘘——好孩子不可以骗人。”他还是在笑,指尖松开捏着的那根发丝。

辛桐皱着眉,柔声说:“你喝醉了。”

“小桐,我好想你。”江鹤轩忽然说。“我已经尝试了不去联系你,彻底从你眼前消失……但好像失败了,你看,我还是没忍住按了你号码。”

辛桐默默地听着,揉去眼角的湿意。“你喝醉了,早点休息吧。”

江鹤轩将指尖贴上惨白的唇,舌尖缓缓探出,舔过触碰过发丝的肌肤,能尝到她残留下的一点点的气味,仿佛荒原般心口兀自盛开的玫瑰。

“小桐,别离开我,好不好?”他语气温柔地要融化。

江鹤轩等了几秒,见她不应,嗓子眼拖拉出腻人的语调。“小桐?你应一下我……嗯?”

都走到这步了,她还怀着傅云洲的孩子,这通电话打来又能改变什么呢?

辛桐轻轻咬牙,软软糯糯地哄着醉酒的男人:“鹤轩,快去睡吧,已经很晚了……我也要睡了。”

一阵窒息的死寂后,江鹤轩慢悠悠地说:“睡吧,不打扰你了。”

辛桐如释重负地掐断通话。

若说这几个人她最怕谁,其实是江鹤轩。

她但凡承了别人一丁点的善便会心心念念地想着去回报,何况他待她好得没有边际。

如果他不是嫌疑人就好了,辛桐想。

门关突得响起地咚咚敲门声。

傅云洲的声音遥遥传来,对她说:“是我。”

辛桐窝在床上,隔着一道门问他:“什么事?”

“晚安,”他轻声说。

傅云洲说完,沉默地站在门口等了几分钟,还是没能等到她的回复。

另一侧的江鹤轩看着被她挂断的手机,系在一根蛛丝上的理智猛然崩裂。

砰!手机砸向墙面。

他困兽般在她的出租屋里兜兜转转,病态地一遍遍去检查她留下的东西。

他打开冰箱,重复确认盒装牛奶的保质期,甚至连储藏的苹果都挑拣出来查看有无斑点。他晃动摆在桌面的维生素,猜测她到底按时吃了几回。他将桌上随意摆放的书一本本拿到跟前,翻动书页,想知道她最近有看书吗,看到哪一页了。

对了,还有衣橱。

冬日的衣物最容易吸收人的气味,羊毛、丝绒、羽绒,又不常清洗,变演化成装满馥郁玫瑰香的宝藏。

他渴望她明天遭遇意外,车祸、绝症、凶杀,或是什么可怕的天灾,导致她除了他怀里无处可去。

想完,失控后泄出的愤怒逐渐消失,他倏而露出一个温柔到极致的笑。

“辛桐,这是你自找的。”

情人下

傅云洲下楼,看见她坐在那儿,捧一杯温牛奶,对佣人微微点头。

枯玫瑰色的塔夫绸长裙连脚踝都盖住,长发挽起,从发间到脖颈再到手指微胖的骨节,都是空荡荡的,没有首饰,唯有莹白的肌肤在从窗棱透入的晨光下珍珠般荡漾出典雅的润泽。她极适合这种颜色——玫瑰的色彩,可以是枯萎的红,也可以是丰润的红,甚至是泛着些灰的近乎粉的红。

辛桐似是听见了傅云洲下楼的脚步声,抬头隔着光在望他。

病黄色的太阳升到八九点的位置,沉闷闷地悬在那儿,毕竟是冬日,到了冬季太阳总是在生病。暖黄色的光照在他面前的一小块地上,好像被镭射纸包裹的水果硬糖落了一地。

傅云洲上前几步,从幽暗走到光亮。黑色的发被染上一层薄薄的淡金,连石膏般的眉眼也有了层虚幻的弧光。

他来到小姑娘身边,泄出胸口噎着的一口气和嗓子眼里梗着的酸苦,温柔且低哑地对她说——“早。”

“嗯,早。”辛桐轻声道。

“再留一天吧,今天把带子给你看了。”傅云洲在她左手边坐下。“不管试纸有没有出错,检查都不急这一天。”

“我可以带回家看。”辛桐一手捻着油煎面包的边,一手捧在下面,', '')('情人中 (第3/6页)

企图像一只蜂鸟吸食花蜜般优雅地吃掉这些东西。贝齿咬下,金黄的边缘发出油滋滋的脆响,碎屑便雨水般落了下来。

她有些为自己的粗鲁感到羞赧。

傅云洲伸手帮她弹去落在裙上的碎屑,又用木夹新拿了块面包放到她的餐盘,用自己的餐刀帮她切成小块。

“因为是已经停产的型号,优白花了点时间在一个收藏家那里借到了放映机,用完了就要还回去。我还没来得及录成电子版。”傅云洲说,横在她眼底的手骨节分明,十指修长,像是钢琴家的手。

他说完,又补了句,“配奶油蘑菇浓汤会很好吃。”

“好吧。”辛桐轻声说。

她拿叉子戳着面包,仿佛一个笨拙的孩子。

身上的裙子是今早佣人新送来的,辛桐不想弄脏。

“要重新考虑当我的助理吗?优白会辅导你,工资也会更高。”傅云洲说。“当然,只是一份工作,没有私人感情,也很平等。”

他第二次提有关工作的事。

辛桐笑笑,“傅总,我是人文出身,本来是要当老师编辑或者记者的,后来因为实在太废,着实吃不起饭跑才来这里给季文然干活……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干助理干一辈子。”

“或许你是真的适合当助理,优白录你总归是有原因的。”傅云洲宽慰。

辛桐诧异道:“徐优白录用的我?”

她觉得好像有什么很遥远的事恰好能与“徐优白录用她”这件事贴合,但一时间记不起来了。

“文然容易胡乱下决定。”傅云洲说。

“假如有个亿万富翁愿意包养我,我就持家去了,”辛桐打趣。

“你要是愿意屈就一下,倒是有千万富翁愿意养你。”傅云洲似是风轻云淡地说了句玩笑话。

“傅云洲,个人有个人的不得已,大家都很不好过。”辛桐笑笑,语调稍降。“人死不能复生,人疯了也没法清醒……所以你也别难为我了,余下的日子,大家客客气气的,能不见就不见了,不好吗?”

“你在可怜我?”傅云洲挑眉。

他在她清澈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那他的眼眸是否也会倒映出她?

辛桐摇头。

用完早餐,傅云洲将她带到放映厅。两人并排走着,他的掌心贴在她的后背,扶着小孩似的把她轻轻往前推,一直带到沙发上。辛桐揪着手指,背脊弓起,垂着脑袋不说话。

她心脏跳得厉害。

那些穿喇叭裤拿放映机的年轻人,头发卷卷的穿着连衣裙的姑娘,遍地的自行车和港台音乐,都在刹那间活了过来。

耳边有杂音,很多的杂音。

那个男人说了很多话,有时是在屋内玩闹,有时是带着小小的她去公园。他的目光总是跟在女儿的身后,注视着她一步步往前走,越走越远,越走越稳。

在老爹的心目里,自己苦苦期待的宝贝女儿不就应该是个漂亮又矜贵的小公主吗?

喜欢她的男孩儿们宛如成群的蝴蝶,整日绕着她不肯离去,求着她赏脸一笑。可自己的女儿怎么会看得上那些小屁孩,她应该高傲地一甩头,让那些小家伙们滚得远远的。然后把自己搬出来,抬着下巴趾高气昂地说:我爸爸可是很厉害的,谁再敢来烦我,我就叫爸爸来揍死你!

都是些极琐碎的影像,他拍的乱,也拍的不稳。

可辛桐只剩这些东西了。

某一卷带子里,三四岁的她屁颠颠地跑到辛淮飞面前要抱抱。辛淮飞将没关的录像机放在桌上,镜头对着的是家里的电视。他抱着女儿,突然对妻子说:“我昨晚梦见小桐结婚了,穿着很漂亮的婚纱。”

辛淮飞沉默半晌,叹了口气。“不知道哪家混小子能娶到小桐,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哪个臭男生欺负……”

“不行,改天我要去常修那儿威逼他儿子!”说着,他大笑起来,“真的,叼根中华烟,然后一拍桌子,咳咳,云洲你个小兔崽子听好了,你将来要是欺负小桐,叔叔把你两条腿都给打断!”

刘佩佩娇娇地推搡着老公:“神经病。”

一通嬉笑过后,辛淮飞说:“佩佩,也许那时候小桐早就把我俩忘在脑后了。”

他砸了咂嘴,笑了。“可我呀,可能只有到彻底闭眼才能放下她。”

辛桐一摸脸,才发现早已泪流满面。

人是很奇怪的生物,有时反复折磨自己十余年,所求的也不过是这么一句简简单单的让她知道自己是被', '')('情人中 (第4/6页)

在乎的话。

哪怕时过境迁,哪怕物是人非。

最后一卷录像带,兜兜绕绕一圈,她回到生命起点。那个男人在新年举着录像机穿过了整个家,明媚光亮的气息透过投影传了出来。

他将软糯糯的女儿放进摇篮,食指勾着她的小手,以毕生柔情告诉自己的心肝宝贝……

“小桐,我是爸爸哦。”

“你知不知道啊……爸爸爱你。”

“爸爸真的好爱你啊。”

十七年后,他这句“我爱你”终于传到了女儿的耳中……可人生又有几个十七年?

傅云洲关掉投影,在一片漆黑的房间紧紧抱住她。她哭得那么厉害,仿佛一个马上要碎掉的玻璃娃娃,嘴上却一直在说“对不起”和“不好意思”,搞得好像是给谁添了麻烦。

她埋在傅云洲怀里对他说:“你知道吗,我小时候和别人打架,明明是她不对,是她说我是杀人犯的女儿,是她扔了我的作业本,是她怂恿全班孤立我……但结果是我赔钱,我留堂,我被骂。当时我寄住在舅舅家,舅妈说我就是没有爹,我妈还不要我,是天生的拖油瓶,所以那时候我连伸手从亲戚的小孩那里抢遥控器看神奇宝贝都不敢。”

“上完小学,我妈把我接到新安,勉强算是安定了。我在这里见了很多叔叔伯伯,为了讨好他们,我总要管他们叫爸爸。遇到几个心善的,就会带我去吃饭,给我买新裙子,遇到不好的,不管我嘴多甜,他们都不喜欢我。但不管他们喜欢还是不喜欢我,我都要去讨好他们,因为没有他们,就没有我的学费。“傅云洲,这就是我的人生。我真的好多次对自己说,干脆砍死你好了,可是我又不敢……我有好多事做不好。”

最开始的辛桐就是这样,她拧巴、懦弱、犹犹豫豫、患得患失,一点也不好看、不果决、不开朗。

傅云洲强jianian她,她不敢说话。江鹤轩稍微表现不满,她就立刻心软地反思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第一次去临杭,季文然泼她水,她也不生气……她有什么底气生气?

傅云洲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一遍又一遍地低声哄着。“乖,都过了,哭出来就好。”

(我不但越来越忘记自己是在写黄文,还越来越觉得女儿太棒,男人们不配。)

(下章,或者下下章,黑化预警,监禁预警,捆绑预警,狗笼预警……反正,病娇预警。)

明月何皎皎

“这个教训告诉我,不要以为是安全期就存侥幸心理。不管什么时候,不带套就吃药。”正处于修养期的辛桐坐在傅云洲办公室外的沙发上,跟萧晓鹿分享今早新烤的饼干。

四十天不到的胚胎,药物流产,米索吃两次,幸运地没沦落到大出血和清宫的地步。流产后的恢复需要两周的休息时间,以及禁性生活一个月。

傅云洲要求辛桐在他家住到一个月满,并且休假到年会。辛桐想拒绝,可惜拒绝无效。

毕竟……傅云洲嘛,从来都只有他拒绝别人的份。

堕胎前,辛桐去找季文然请假。

未等她开口,季文然就皱着眉头来了句“老傅跟我打过招呼了”。他闷头在办公桌的抽屉里翻翻找找,掏出一张从迪士尼乐园的商店和手推车要到的贴纸,是海盗米奇。

某位迪士尼骨灰粉看来在乐园里解锁了不少隐藏小礼物。

季文然将贴纸粘在辛桐的裙上,食指轻轻摁了下小腹,小声说:“不是爸爸mama不喜欢你,只是你来的时间不对……现在mama要把你送回去了,有机会再见的话,我带你去迪士尼乐园玩。”

他炫耀似的小声对她肚子里的孩子说:“我有年卡哦。”

季文然说完,抬头看向辛桐,双眼雾蒙蒙的,“这次休假没薪水,下个月工资减半,作为旷工代价。”

辛桐小小地嗯了一声。

她来之前以为季文然会把自己赶出去……他应该是极讨厌这种混乱情况的,可此时此刻他却给一个不受期待的孩子送上米奇贴纸。

“我早几年在巴黎流浪,没人喜欢我,也没人要我的照片……是傅云洲把我捡回来的。”季文然撇过脸,“我就是不想让你多想,别误会。”

辛桐摸摸他贴在长裙上的贴纸,替孩子道了声谢。

她是个很乖的小宝贝,没有给mama添麻烦,悄悄地来,又静悄悄地离开。

萧晓鹿一边吃饼干,一边在平板上玩游戏,双腿刺啦啦地挂在沙发扶手,嘴巴边满是巧克力曲奇的碎屑。身上亮粉色的丝绒洋装裙和脸颊粉嫩嫩的', '')('情人中 (第5/6页)

腮红一同组成整个房间最可爱的色彩。

“优白,你要不要考虑去结扎。”小姑娘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正在拿咖啡续命的徐优白险些把嘴里的液体从鼻孔里喷出来,他急忙拿餐巾纸堵住嘴,磕磕碰碰地问:“为、为什么?”

“因为我现在不想怀孕。”萧晓鹿咬完嘴边的巧克力饼干,又从辛桐手边的铁盒里摸了一块,“你看辛姐,安全期还就一次,中了。”

“那个,其实,啊——”徐优白欲言又止。

“有什么说什么啦,辛姐不会在意的,”萧晓鹿说着,拿小脚丫轻轻踢了踢辛桐。

辛桐其实很想说在意,但看到萧晓鹿洋娃娃似的脸,还是决定默默拿一块饼干堵住嘴。

感谢傅云洲家从没被他用过但齐全的工具,让她参加兴趣班学来的手艺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徐优白深吸一口气,以被成年人抓到看A片的表情说:“我会记得戴套的。”

“万一你忘了,我又没吃药,那该怎么办?”小丫头不依不饶。

“晓鹿,你从第一盒短期避孕药的第一粒开始就忘了吃。”徐优白尝试让女友认清现实。“三年,都是我带的套。”

“啊?这样哒。”萧晓鹿感叹。“那我每天在吃的是什么?”

“维C含片。”

徐优白,真是辛苦你了。

“话说你们怎么认识的?”辛桐问。

“我捡来的,”萧晓鹿忙不迭地扔了平板,高举手臂,“我把这只快要昏倒的小傻逼捡回了家!”

“额,那段时间去网吧打游戏玩到没钱吃饭,就溜到她学校找吃的。”徐优白耷拉着脑袋。“她的高中免费供应汤饭和餐包。”

辛桐脸上缓缓浮现出一个迷惑的表情。

这么……朋克的嘛?

“对了,辛姐,你在傅云洲家里住的感觉怎么样?”萧晓鹿问。

辛桐被问得愣了下,过了一会儿才说:“饭蛮好吃的,按摩浴缸很舒服,我在想临走的时候能不能把客房的沐浴露和洗发水偷偷塞包里带走。放映厅特爽,这三个星期补了不少片子……偷偷玩了易修买的光环,可惜他预购的赛博朋克2077还要好久才能发售。”

“我是问你和傅云洲那个老狗逼相处地怎么样!”

“还行吧,”辛桐道,“蛮客气的。”

每天早晨和晚餐分别见一回,偶尔洗完澡吃完饭坐一起看电影。

相敬如宾。

“其实你俩那个那个的时候,我很惊讶的,”萧晓鹿说,“虽然傅云洲不是季文然那种玻璃塔公主,但也没有很随便。当然他身边也有过人,毕竟快三十了。就是……打个比方好了,”她说着,坐正身子,“就算我脱光了躺傅云洲床上,他也会把我连人带床地扔垃圾场。而他要是脱光了睡我床上,我会毫不犹豫地直接往焚化炉送。”

辛桐笑笑,按下被萧晓鹿的话撩动起的小心思,轻声说:“他只是想虐待我。”

她话音未散,傅云洲推门出来对徐优白说:“下班,明天继续。”

萧晓鹿立马蹿起来。“感谢傅老板今日按时下班,愿意放我的小亲亲回家团聚,您的大恩大德我永生难忘!”

傅云洲没理萧晓鹿的日常神经病,径直走到辛桐身边俯身问:“去外面吃还是回家?”

“回家吧。”辛桐下意识回复,完全没发觉身边的男人方才下了个微不足道的套。

才近黄昏,天色却早早暗淡下来。城区的灯火总比别处的绚烂,仿佛勃勃跳动的心脏,永不停歇地在催促生活在此处的人们前进、前进、再前进。

傅云洲脱掉大衣扔到汽车后座,柔软的圆领毛衣露出一个衬衫领。

“我还以为你们这种当总裁的一天到晚都穿西装。”辛桐坐在副驾驶座,低头清点没吃完的饼干,思考明天是继续烤饼干还是换别的。

傅云洲面无表情地回复:“那是卖保险的。”

他侧身,结实的手臂跨过她的胸口,勾住身侧的安全带系好,又顺手拿走一块盒子里的饼干。

辛桐转头看他泰然自若地一边吃饼干,一边发动车子,努努嘴,还是什么都没说。

自看完父亲留下的影带后,她每回见傅云洲总有种微妙的尴尬……她当时就应该滚厕所里偷偷里哭。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可能就是命吧。

“明天烤一点饼干送来可以吗?”傅云洲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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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不确定会不会——”

“我征求你意见只是为表示礼貌”。他强势打断。

辛桐鼓着嘴,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了声:“哦——”

傅云洲偷偷瞥她一眼,悄悄扬起唇角。

“不要放花生,我过敏。”他补充。

辛桐点头,虽然她早就知道他花生过敏,在上个时空去季文然家里时文然说过——每次回忆她就会想起易修,不晓得他在国外过得如何。

她曾隐晦地同萧晓鹿提及自己的烦恼,删删减减许多后再佯装成玩笑话,小魔女萧晓鹿只说八个字——“活在当下,努力向前”。

活在当下已经很难了,努力向前则更难。

晚餐辛桐不小心多吃了几只生蚝,她拿毛巾擦手时抬眼瞄了下对面的傅云洲,眼睛里含着做错事的不安。

辛桐还在忌口,喝得是冰橙汁,傅云洲则不小心多喝了点酒。他隔着桌子看她坐在那儿,裙衫四散开来,像一束花。

明月何皎皎,唇齿在幽暗中无声地微动,如情话的呢喃,傅云洲毫无理由地默念出这半句诗。

无时无刻想伸手去握住但什么都抓不到的感觉……

辛桐吃完饭,带着没喝完的橙汁溜到影音室,预备把早晨烤饼干时没看完的电影看完。傅云洲过了一会儿也走进来,隔一张抱枕坐下。

她刚想问问他要不要换一部电影,却被这家伙一句话打断。

“你看你的。”他说。

他其实是美的。

一直以来,貌美这个词,辛桐只用来形容程易修。

易修是古希腊式的美少年,嚣张、骄傲、任性、生机勃勃,让人不厌其烦地去描绘他的容貌。

傅云洲与之相反,他是一团漆黑。

被放到三分之一部分的是拉斯·冯·提尔的女性瘾者,第一步。仍是青春面容的女子被巨幕放大,白皙姣好的裸着身子,然后zuoai,跟不同的男人。

“马上就要过年了,”辛桐说。

画面克制如透明的冰棱,但身边总归是个男人。

“我记得你说自己快二十三了。”傅云洲说。

“已经二十三了,”辛桐道,“过了生日。”

“你呢?”她反问。

“我?忘了。”傅云洲漫不经心地说。“一般都是拿阳历年算年龄。”

“易修知道你的生日吗?”辛桐说,她以为是傅云洲不想告诉自己。

她歪头瞧他,等了许久,才猜测地说:“他不知道,对吧。”

“我已经二十七了。”傅云洲说。

人们常说每个母亲都会记得孩子的生辰,是因为那日她忍受了莫大的苦痛才将腹中的宝贝带到世上。可他的母亲已经不记得他了,甚至会将他误认成自己最恨的男人,在儿子去看望她时大喊大叫,抓狂地拿花瓶往他身上砸。

可能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人记得他的生日了,甚至连他自己也忘掉了自己。

说到底,他俩是一类人。都抬头向外张望,等一句“我爱你”降临。只不过辛桐有幸十七年后收到父亲的礼物,而傅云洲……再无机会。

“还恨我吗?”傅云洲手掌撑在沙发上,身子向她压去。

“如果你道歉的话,”辛桐说,“但你不会道歉。”

“可能是我说了你没听见。”傅云洲凑近。

她能闻到呼吸里的酒气。

“无所谓,我也不在乎,反正过两天我就返工了,我们当作彼此不认识,这样对谁都好。”辛桐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再往后缩就要从沙发上掉下去了。

傅云洲低低笑起来,靠近的时候带着点酒的气息。

他轻声在她耳边说。

“辛桐……我说过不会放过你,就不会放过你。”

第二日从自己房间醒来,傅云洲下楼,收到下人递上的一份便条。

感谢这些天的照顾,辛桐留。

傅云洲拿起桌上包好的饼干,看了又看,笑了起来。

真是任性的小女孩啊,招呼都不打一声就逃跑了。

只是一个吻而已。

(再次预警:江鹤轩不是个冲动的人,也不是个暴力的人,但是……怎么说呢……他是最知道辛桐七寸在哪儿的人。)

(D时空可能和你们想的不一样,毕竟每一卷结束都会来一次反转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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