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梨笑得很是开怀。
一双美眸粼粼如秋水,清水般剔透,熠熠生辉。
俞安行很少会看见这样的她。
她在他面前时,总爱蒙上一层故作姿态的面纱。
长眸深深地望了一眼她弯弯的眉目,从中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独属她本真的神采。
青梨并未注意到俞安行的失神。
晨间的曦光是清冷的。
天际滚落一片粉紫色的朝霞,金灿的光线映照在她那对流苏耳坠上,反射出莹莹的、格外引人注目的流光。
就这么肆无忌惮地在俞安行眼前晃来晃去。
很是招摇。
搅得人心烦意乱。
俞安行眯起眸子来。
长指一伸,他捏住了她耳坠上下垂着的那几缕细碎的流苏。
她的耳坠终于乖乖地停止了晃动。
俞安行想,他应该要收回手的。
可是,长指只是短暂地停了一瞬,又鬼使神差地继续往上,停在她那一点白嫩的耳垂上,恶意地掐了掐。
“我喝错了汤,妹妹就这么高兴?”
俞安行掐着她耳垂的力度半点也未收敛。
清隽的声线依旧是温和的,却因着他手上的动作,以一种近乎强势的姿态涌入了青梨耳中。
青梨有些吃痛,颦起一双秀气的眉。
“我不过是不小心弄错了一碗汤,兄长因着这个就要怪罪我,未免也太过小气了些,可真是叫人伤心……”
她说着话,又不甘示弱地迎上他的视线。
干净的眸子缓缓转动着。
俞安行看着她这一番矫揉造作的姿态。
莫名的,他在她眼中看到了浅浅的光。
心恍若被什么东西轻敲了一记,漏掉半拍。
俞安行猛地收回手,别开了视线,迫使自己将注意力从她面庞上移开。
他垂下纤密的长睫,藏匿着眼中的情绪。
语气里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温和,瞧不出来什么异样。
他甚至还颇为自如地笑了笑。
“妹妹待我这般好,我又怎么会怪罪妹妹呢?”
青梨一手支在案上,一手揉着被他掐过的耳垂,抬眼去看他线条流畅好看的侧颜,脸上也仍旧是笑意盈盈。
“是吗,那就好,我就说兄长不会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
俞安行垂着眼睛,捏着茶盏盖子拨弄着飘在茶面上的那一小片碧绿色的茶叶,不知在想着什么,不再理她。
另一头。
赵尚仪在国公府里耽搁了许久,老太太该打听的也已问得差不多了。
将手上莺歌递来的东西仔细塞到了怀里,赵尚仪才刚行礼辞了老太太要离开,门上的毡帘被一个小厮风风火火地掀开。
那小厮直接便跑了进来,急急忙忙的,差一点便撞到了赵尚仪身上。
握着手里的沉香木杖,老太太用力敲了敲地面,提声斥责起了那没规矩的小厮。
“慌里慌张的成个什么样子!”
说着,又看向赵尚仪。
“府里的下人一时着急,差点便冲撞了尚仪,倒是让尚仪见笑了。”
通传的小厮由着老太太斥骂了一通,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不住求饶。
又一脸惶恐地抬手指着外头的垂花门,断断续续地说道:“……老夫人、夫人……表公子……表公子他回府了……”
听着小厮说出了扈玉宸的名头,老太太回头看向扈氏,面上隐有不满。
扈氏看着那小厮的样子,心里隐约察觉出事情或许有些不对。
只由着俞云峥挣脱了自己的手,又跑回了宋姨娘那儿。
饶是心里有些没底,扈氏面上也仍旧是自如的,浅浅笑了一声。
“许是近来国子监事少,玉宸得空便又回来了一趟,之前也不是没有过,怎么今日就慌张成这个样子来了?”
青梨不动声色地拿起手边的茶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