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他分神的间隙,她将手从他掌心中抽离出来,悄声退到了一边。
一转头,她看到了捂着脑袋、花容失色地蹲在角落里的宁柔婉,咧开嘴角对她笑了笑。
扈玉宸对上了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俞安行,突然又有些心怯,眼睛提溜一转,调转了方向直直朝青梨身上扑了过去。
案几上的茶盏被扈玉宸撞翻在地,茶水悉数泼到了青梨的身上。
青梨还未来得及躲,手腕一痛,人便被俞安行一把拽到了身后。
她眼里还有未来得及褪去的恐慌,只怔怔地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俞安行。
他的身形是颀长又挺拔的,落下的阴影将她严严实实地笼罩在其中。
即便是踮起脚尖,青梨也看不到外边乱糟糟的情状。
只能看到他宽阔的肩。
还有他衣襟上用金线细细绣着的图案纹理。
她低头,发现俞安行抓着自己的手很用力。
久在病中,他的手也是失了血色的苍白颜色。
她甚至看到了他手背上隐隐凸起的青筋,线条疏朗流畅。
突然,俞安行转过头来,空中有一片细微的碎瓷片溅起,轻擦过了他的脸颊,很快便在俊朗的眉尾处拉出了一道殷红的血痕。
手上猛地用力,他将青梨拉至身前,眉头皱着,目光在她身上快速打量了一番。
青梨听到他沉着音量问她。
“为什么乱跑?”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雀
【三十七】
俞安行的声音一贯都是淡淡的。
眼下他皱着眉,嘴角抿着,下颌微微绷起,看起来似乎在生气。
他总是在笑着的,很少会见到他露出这般模样。
青梨看着他,先是愣了一会儿,又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嫣然弯唇,浅浅地笑了起来,明眸里眼波流转。
她扬了扬被他紧紧握住的手腕。
“兄长这么担心我?”
纤细皓腕上的温度是暖热的。
俞安行听了她的话,手上却好似突然被烫到了一般。
这次不用青梨挣脱,俞安行自己便先松开了手。
长眸盯着她湿了大半的衣裙,欲说出口的话戛然而止。
宁柔婉拎着裙角绕到了俞安行身前。
她似乎被吓得不轻,眉头轻轻皱着,眼眶里好像也带上了若有若无的红意。
宁柔婉不知小声说了句什么,俞安行转过头去看她。
青梨看着俞安行眉尾处那一道殷红的血痕,刚拿出帕子的手一顿。
她低头,若无其事地擦起了还在往外淌水的裙角。
扈玉宸没了双臂,只是靠着一股蛮力在厅内横冲直撞。
桌子、圈椅、茶壶、杯盏均杂乱无章地摔落到了地上。
好在外头候着的小厮赶来得及时,很快便将扈玉宸制服,听着老太太的令,将还在呜呜挣扎着的人给押了下去。
老太太被扈玉宸此举气得一阵头晕,拄着手中的沉香木杖,身子颤颤地靠在案几旁,捂着胸口,接连喊了好几声“作孽”。
好在莺歌及时上前将人给搀住了,才不至于跌倒在地。
老太太由着莺歌扶着自己坐了下来,平复了许久,又看着莺歌指挥着小丫头们将满地的狼藉收拾了个干净。
小丫头们的手脚利索,地上堆积着的满地的碎片很快被清理干净,热茶被重新奉上,厨房的婆子甚至还送来了新鲜出锅的桂花糕。
桂花糕被拓印成了端正的四方形,正中淋上香气浓郁的桂花蜜,袅袅热气从其间升腾而起。
正厅里又恢复了一片祥和与宁静。
大家皆心照不宣地不再提起方才的事,就好像那样一场闹剧不曾发生过一般。
赵尚仪目睹了整件事情的经过,面上再寻不见半分笑意。
心里只道怪不得外头都传国公府大厦将倾,连一个娘家侄儿都敢闹成这样,可见传言到底不是什么无稽之谈。
即便是府上的两个姑娘日后都能入到宫里,怕也仍旧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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