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3章42.冥教
巨大的冥王雕塑下，两人对坐。
“只要您一声令下。”
柯克兰说，“至少三百零七个铸造世界便立刻簇拥您为首席荣耀代表。”
哈迪斯面具下的嘴角抽搐，但他的目光依旧不变，
“这跟我现在在机械教的地位有什么区别？”
“没有实质上的区别，但您可以名正言顺地调令这些铸造世界。”
柯克兰平静地说，但哈迪斯总觉得贤者的话语之下，仿佛流淌着翻滚的岩浆，
“您知道，虽然我们都隶属于伟大的万机之神荣光之下，但各个铸造世界间并不关系友好——各铸造世界各自立派。”
“在死亡守卫的撮合下，法奥斯与格赖埃、还有米因特组成邦联，共与剩下的十七个铸造世界达成盟约。”
更何况……既然信徒们已然愿意相信他了（虽然是美化了七百倍后的形象），哈迪斯怎么着也得试着救一救世吧！
有责而逃，存力不发，是为懦！
那些信徒熟记了《冥颂》后，便会在冥王教教堂的主持下学习有关亚空间的知识。
随着祂举起手臂所垂下的，是层层黑袍，雕塑滑落的袍脚宛如厚重帷幔，巧妙地挡住自星空照下的诡谲星光。
哈迪斯当然希望拆掉它们，但一想到这反而会劳力劳财，而且柯克兰很可能换另一种方式纪念他，哈迪斯只好将批判的话语咽下去。
“我知晓了，我主。”
哈迪斯若有所思地盯着柯克兰，
机械教这边的情况跟帝国所传播的冥教有些许差距，入教的贤者几乎都得走一遍严苛的筛选条件（同上，但驱逐亚空间的部分变成了如何让知识更加纯净），相当于每个贤者都是冥教的内部人员。
简而言之，除却驱逐亚空间污染时的一些必要仪式；
冥王教倡导一切从简，没有赎罪金这种玩意儿（也提倡捐钱，但没有用罪恶与忠诚之类的捆绑，反而是一种与当地机械教合作，以购买知识的形式存在/或者是干脆捐钱）；
不提倡跪拜礼，替代的是天鹰礼。
镰刀、黑袍、黑光灯、三头犬、各种箴言、正在运行着的黑石设备……
但现实与逻辑面前，哈迪斯遵循实用主义，先用一波再说！
毕竟这是客观的事实，他也没办法直接扭转他人的主观看法，直接以一己之力推翻发展了千年的宗教。
哈迪斯很想说，真的吗，他不信。
而不是没信儿，卡拉斯传的消息保真吗？真不需要他去帮助？
但既然卡拉斯这么说了，哈迪斯便暂且摁下这方面的思虑，
但对于贤者们来说，入教的筛选条件并不难，成为贤者，自然已经跟普通帝国群众不同，对于旁人来说困难的事情，对他们来讲未必困难。
笼罩着他们的冥王雕塑无声地站立着，那是法奥斯与柯克兰最后的倔强，并不是金那一派系的冥王雕塑，蹲在地上，朝着信徒伸出手。
因为刚刚他便目睹了，因为想要抢跟他对话的机会，而对打起的贤者人群。
再丑，总不能觉醒本质后，比升魔后还难以接受。
哈迪斯严肃地说，
“我不希望在我面前，铸造世界们因为所谓编纂的教义互相征战。”
柯克兰从善如流，他盯着哈迪斯，
“伟大的学术观点总是需要互相交流，才能完美呈现给世人的。”
靠着触发条件低，触发失败也没有惩罚这一点，
贤者们没事信一信冥王，祷一祷冥王，是真的可以降低亚空间对实验干扰的。
若是金看见一个黑暗的巨人，一手攥住永不灭的火焰，一手则是破碎的金属绸缎，他的三观也会受到冲击的。
“您当然可以这么做。”
不得已之下，哈迪斯不得不开启黑域静场。
而现在……
观星天花板上淌下星光，却丝毫不染冥王袍下一脚，
“凡是信仰……冥王的……或者帝皇的，尚存良知的……都是可以团结的存在。”
救世，从完美之城到大漩涡，从尼凯亚再到卡迪亚，讲了讲哈迪斯怎么捞原体和在帝皇手下当牛做马的岁月。
哈迪斯看的头皮发麻。
哈迪斯想起先前所被告知的，听起来像是柯克兰和金打了一场，然后金赢了，他得以守卫住他摇摇欲坠的人籍。
柯克兰面不改色，“是的，但请您放心，我们之间的学术之争是正确的、合法的、各方所乐意的，绝不会拖慢科研进度的。”
他若是这个时间段的人民，或许也会信个冥王教，纯当保命用。
按照个人喜好，哈迪斯应该会直接大喝一声，我不是神，别信劳什子什么教，
接下来他该把金拎过来，在金辩经的时候提供实质证据，并加油打气。
虽然书中内容写的不错，但若主人公不是他就好了，
首先，希望进一步深入的信徒们需要加入教堂进行学习（这部分信徒通常是真正直面过亚空间污染，并依靠着自身才智与冥王赐福，击败了亚空间污染。）
在参加学习前，他们会被考察人品——对于冥王教来讲，信徒们必须要求是有一个道德底线，同时及其清醒的。
随后哈迪斯便意识到不对劲。
在哈迪斯回归前，唯一可以请求冥教团结起来助力的便只有死亡守卫军团长——而且还必须是德高望重，有过杰出贡献的死亡守卫军团长，才可以号令动诸多冥教信徒。
哈迪斯在内心中嘀咕着，在这方面，他或许还得感谢这些传播冥王教的人。
起微是哈迪斯在巴巴鲁斯上的故事，那时的他被描述成了一个“普通人”，却依靠着才智与品德结交了原体，只身除恶。
最后是重临，讲述了为什么冥王还会回来，以及信徒们怎么做，冥王才能回来。
……信仰。
哈迪斯还挺喜欢这一点的，但这并不妨碍他看完后大受震撼。
就是这点细微的好处，在冥王教派没有积极传教的铸造世界上，硬生生为哈迪斯积累出了亿万机械贤者信徒。
黑降，一些记录哈迪斯开黑域的短篇，哈迪斯看出来这篇柯克兰一定提供了不少素材。
哈迪斯翻了翻，一些劝人奋进向善克己的老话了。
因为在他送出去金属雕塑的下一秒，他听见了无数引擎轰鸣的声音。
哈迪斯突然问道，而柯克兰则摇了摇头，
“这在死亡守卫内是最高机密，冥王，”柯克兰挠了挠头发，“我曾见过苍白之主几面，可雾气笼罩了他的面容。”
最后，是个人能力提高的杂项，与无魂者小队的协调，与机械贤者部队的协调，与死亡守卫的协调，安抚群众，安抚被污染者，如何欺骗恶魔（？）……
更何况这是属于冥王教的附加产物，只要冥王教存在，这些造物便会源源不断地出现。
“但直觉告诉我，苍白之主的真面目并非人类可以欣赏。”
这是一种基于神学传统的科学迷信。
但书中则将知识比作龙，一笔带过。
“到时候看看就知道了，”
柯克兰流畅地说，“金之所以固执，是因为他从未见过您施展神迹的画面，您每一次的壮举都是由我所见证的，所以我宽恕金的愚昧。”
然后是学习如何更好地驱逐亚空间，不光教授一些黑石武器的用法，还会教授如何使用国教中的神皇教义驱逐恶魔。
这里的清醒指的是类似火车难题，信徒必须选出救下最多人的哪一项。
柯克兰顿了顿，
哈迪斯草草地扫了一遍这本书，书中大多为几句话组成的道理或者是小故事，很短，每篇的小故事们都可以连起来，还承前启后，
就比如刚才，胆大的贤者直接窜过来，试着抓一片哈迪斯的盔甲碎片下来——而在黑脸的哈迪斯和柯克兰面前，他的回答是冥王之物具有强运的特效。
伏龙，哈迪斯在火星上的故事，这部分故事隐喻倒是令哈迪斯感到不对劲，龙……虚空龙……
哈迪斯悄声说道，
异族环伺，亚空间虎视眈眈，正如柯克兰所说，现在的确不是因为信仰不同而分裂的时期。
哈迪斯眨眨眼，看向他面前一本正经胡诌的柯克兰，
“那么为什么在死亡守卫撮合的情况下，你们还要学术战争？”
“我接受您的前两项，大人，但我期望您在见过莫塔里安大人后，再做论证，”
更令哈迪斯瞠目结舌的是，冥王教甚至主打一个信不信随信徒，甚至允许为了自身利益信教（为家人驱逐亚空间污染；担心自己被污染；或者单纯为了攀当地机油佬、死亡守卫关系。）
简单归纳一下，非常的世俗主义。
“……我是人。”
冥王教需要像是冥王般仁也不仁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