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53.政斗
【泰拉】
威廉双手抱着几乎已经超过他头顶的羊皮纸，匆匆走在文书厅内，穿过狭长的走廊，内政部总管的私人办公室后传来嘈杂的吵闹声。
红发中年人停下脚步，他蓝绿色的双眼就像是星空一样，求助式地看了眼守在门前的侍卫。
侍卫的机械目扫过他，
“总管世袭秘书，威廉，面见申请已发送。”
门内的叫骂声停下来，“申请通过，欢迎，总管世袭秘书，威廉。”侍卫鞠躬，大门自动打开。
“进来！”
气喘吁吁的帝国内政总管正坐在他华丽的大椅子上，书桌上的文件扫落一地，威廉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平时服侍贵族的小童早被吓得躲起来了。
即使他们都不曾了解过冥王真正的作风。
斜坐在王座上，哈迪斯默默地盯着自己面前站岗的冥王之子。
威廉晃了晃自己的右手，那之前确实被人拽住过，但他确信没有留下任何污渍，
突兀的寂静，然后小声，癫狂的大笑，椅子的拖地声，脚步声，
“威廉啊威廉，”总管说，“我有时真的怀疑你是不是伱家族的耻辱，怎么威廉家族就出了你这么个弱智呢？你愿意相信那帮无魂者最大的头会宽恕灵能者？”
哈迪斯也再三跟沃克斯确认了，莫塔里安那边暂时不需要支援，但哈迪斯可以提前开始抓灵族了。
休伦深吸一口气，下跪行礼，
“前提是，我不能迈过人类的底线？”
冥王停顿了片刻，随后略带笑意的声音响起，
“那真是有缘……既然是有缘，你愿不愿意来我这里干事？”
在跟柯克兰，还有布兹商讨后，他们一致认为，面对休伦这种人，一个下马威显然是最佳开场。
休伦正行在长廊上的脚步一顿，
“怎么，不欢迎我们？”
他打趣般地问道，但带领他的布莱克仅仅是侧头瞥了他一眼，
“团里穷，这样省电。”
但更可恨的是，仅是几句话……更大的平台……进泰拉……这几乎是击中了休伦的灵魂，他战战兢兢数十载，不就是为了这些……
可惜……休伦轻蔑地望了一眼门前站岗的冥子，与死亡守卫这些硬汉比起来，冥王之子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家门不幸。
威廉不语，
良久后，
“我记得……你家族里有一名冥教牧师？”
极端的高压之下，休伦突然放声冷笑起来，
“我倒想！”
“冥王——我从出生开始就听说过您的事迹了，我真好奇，教堂里死的雕塑也有一天能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开口。”
总管的语气一转，又变得温和起来，“我清楚我做过什么，威廉，你也清楚你做过什么……”
豆大的汗珠涔涔自他的额头上滚下来，最后，站在神明浮雕面前，总管停下来了，面色惨白。
高领主们也不过一帮蠢夫，天天只知道躺在他们的安乐椅上收税，幻想着税金是从舰船的货仓里长出来的那般。
门在他身后合上，休伦睁大双眼，试着端详着那个坐在王座上的庞大存在。
不就是下马威吗？
“鲁特夫·休伦，”王座上慵懒坐着的存在直接忽略了他的小心思，冥王不紧不慢地说道，“大漩涡的黑心王，久仰大名。”
被稀释过的黑潮慵懒地翻滚着，哈迪斯感到了陌生的灵魂被带上甲板……确实沾些异端的色彩，但无妨。
吱呀——砰！
他并不认为神明存在，即使神明存在，也跟他没什么关系，他活了这么久，神明也没搭理过他，
哦，不，
休伦有些黑色幽默地想到，现在神明亲自过来搭理他了。
“那您召见我干什么？单是羞辱一顿吗？”
休伦想起他愣头青的岁月，他最初也希望成为一名掌权者，不为别的，只因为他认为，比起那些大腹便便的贵族们，他能管理地更好，他能建立更多安稳的星区，他能打下更多疆域……
休伦咽了口唾沫，强压下呕吐感，还有臣服感，他笔直，甚至可以说无礼地站在冥王对面，
“我听说冥教不行跪礼，”
内政部总管沉默片刻，然后他变得平静，
“大人，”威廉闷闷地说道，“开门，欢迎逝者回归吧。”
“你太紧张了，”冥王平静地说，“休伦，一整个五百世界都是我的后勤，除了锱铢必较的高领主，我并不在意你的私产——”
总管抬头，看向他办公桌后，高刻在墙上的浮雕，神皇与冥王各占一端，并不言语，
“这怎么可能是真的呢？”
“我想要你做事是事实，你这钓鱼的小爱好也是事实，陈述事实，怎么能叫羞辱呢，休伦？还是你也觉得你这些年的事……办的不太妥当啊。”
而死亡守卫……则在莫塔里安的领导之下。
“大人，”威廉突然开口，“我该怎么回复星界军。”
“是啊，是啊，”他抚起掌来，“不过是装神弄鬼的东西。”
哈迪斯笑起来。
由于过于社死和尴尬，哈迪斯直接放弃了朝着冥子提起“所谓”战团传统的可能。
哈迪斯说，黑暗缓缓散去，“鲁特夫·休伦，以一己之力，在两大势力内建立起自己势力星区的星辰之爪战团长，我看见了你的野心与能力，现在我正式向你提出邀请，你有一个机会，迈上更大的舞台。”
他头顶的声音沉默了，只剩纸张的摩擦声，威廉听见庞大房间内某处，侍童急促的呼吸声，
冥王的话打断了他的思考，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休伦，你是个很好的钓鱼人啊，回头等来到我这边，我让布兹多跟你交流交流，他也喜欢垂钓。”
“你以为我他妈的不知道？！拉关系拉到你主子头上了？！冥教教宗当年都他妈的求过我！！！现在还不是他妈的翘着尾巴天天在领主会议上摆臭脸！”
但气味告诉他，就是本人。
“是星界军，大人，”威廉毕恭毕敬地说，“他们希望知道这件事的真假，以便确认集结军队的规模。”
“记得挑衅他们，”总管说，“把执勤队放出来，把灵能者引到档案室去……然后你知道要干什么。”
总管绕着威廉行走，脚踏上满地的纸张，威廉冷眼看着三个星球的求救文件印上脚印。
休伦刚刚露出的笑容卡住了，被玩弄的感觉令他恼羞成怒，为何——
休伦不禁咬起牙，该死的老东西，若不是打不过……
“你也来看笑话？哦，亲爱的，我看你的衣袖上有点脏，是机油——机油佬还是那些填线的？”
哈迪斯停下来，不语，他默默地盯着休伦，直到休伦开始流汗，紧咬着牙问他是什么，
“你觉得是什么？”
比起沃克斯灵魂上的浑浊，这已经算是很纯净了。
“大人，您原来是想要我们吐出来？怪不得不放星辰之爪走……我还在想，按照您的体量，怕不是直接放了我们这条小鱼——您这渔网洞这么小？连一个小小的边缘落魄战团都不放过？”
休伦反问，气极反笑，“既不放我们走，又不要钱，若是要命，现在便可以来！”
率先知道【逝者】回来的，是刺客庭与审判庭，由于内政部与这两部分联系紧密，总管便也知道了这一消息。
印泥台猛地砸中威廉，威廉闷吭了一声，并不说话，
拖字诀，内政务最好用的招式，总管更是拖字诀集大成者。
一团黑，加上若因若无的呕吐感，休伦压根看不清冥王长什么样子。
总管自言自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