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7章66.一盘棋
雾气弥漫。
瘦削的盔靴踏入泥泞，迷雾伴随着他的呼吸起伏，林子里静悄悄，原本嗡鸣乱撞的虫豸掉在地上，啪嗒啪嗒。
他静默地行走着。
花园正在分崩离析，被人为确立的死神攥取住权柄，双翅垂下，死亡加身。
他……错了。
他没办法彻底取代纳垢，他没办法彻底杀死祂，滞腐天栖息于至高天之上，他无法杀死一座花园。
但即便如此……莫塔里安深深地叹了口气，白骨般的双手扒上盔甲间隙中长出，酷似绿皮丛生物的真菌，将它们扔在地上。
【看来你另有图谋？】
爱莎喘息着，她失真的视线中看见树林间围聚过来的死亡守卫身影，她看见那些依旧一息尚存的孩子们——她不过是从一座监狱抵达了另一座监狱。
拿着面具的那只手，衣袍下垂，来自万变之主的纹路微微亮起，其间夹杂着灵族西高奇的气息，
阴影对面，满头白发，满脸褶皱的卢瑟摘下头盔，时间过得真快，他还总会在梦中梦见教授狮子骑士精神的过往。
福根又抿了一口热茶，【你该加快速度了，我感觉祂最近越来越烦躁了。】
……………………
莫塔里安平静地说，他看着自行倒地的爱莎，他的毒素配上纳垢的腐败侵蚀，爱莎脚踝处的伤口终于被洞穿，她无力地瘫倒在地。
莫塔里安嗤笑了一声，死亡之主突然提高音量，惟妙惟肖地模仿了当年灵族的话，
【“伟大的人族死神，我们只求最幼女王的死亡——我们可以为您献祭一切，若您要我们的死亡，便请尽情拿去。”】
【祂真要更改时间？】
愚蠢的灵族……
【我这次差点抓到狮子了。】
“母神，借助古圣科技衔尾蛇，我们可以逆转时间，自最幼女王死亡之时，回到灵族繁盛之时，改写一切——我主已然洞悉了命运。”
现在皇帝手上已经凑齐了衔尾蛇与瘟疫之心，只剩最后的图丘查引擎了，但万年前，在卡利班上最后的关键时刻，莱昂·庄森趁乱带走了它，隐匿于网道中，彻底让皇帝的计划无限期地延迟了。
爱莎恍惚了片刻，她有多久未曾见到昔日的同伴了，即使西高奇的灵能有些许的陌生……但在日复一日的监禁中，爱莎也早已不再年轻了。
莫塔里安说，粗暴地为爱莎摁上了毒气面具，象征死亡的白雾快速涌入母神的呼吸系统，麻痹着她的神经。
房间另一侧，坐在双人桌上的福根平静地喝了一口茶。
枯死的草地上重新冒出新芽，嫩绿的草色却不似纳垢的颜色，树影稀疏，阳光洒在丛中的空地之上，白玫瑰正开地旺盛。
莫塔里安随手扔掉黑暗灵族的头颅，他在其上感到了熟悉的灵能……真是有趣，为什么哪里都有祂？
然后嗤笑起来，
她看见色孽苏醒前夕，最后的那刻繁荣。
泪水盈满她的眼眶，爱莎看见死神蹲下来，手上类似昆虫的盔甲仿佛活过来一般，肢节咔哒咔哒地响起，莫塔里安的手上很快便形成了一个新的毒气面具，酷似一只巨大的节肢昆虫。
【安静。】
“您认为是时候了吗？”
林子里依旧笼罩着死寂的雾。
【他们都被皇帝密切监视着……让我来，报喜或是报丧，我将为他们而鸣。】
皇帝手上的耀蓝纹路亮起，皇帝侧头，看向自己的手，像是听见了什么，祂安静了一会儿，
【我猜这些黑暗灵族对你说了些什么？】
莫塔里安说道，爱莎已然进入了最佳攻击范围，生命母神的光芒抵抗着他的寂雾，反而让那些灵族看起来更加斗志昂扬了，
要他说，纳垢依旧足够仁慈，竟然没有斩断灵族神明的双足。
+我很抱歉。
爱莎擦过眼眶，晶莹的泪滴滑落，莫塔里安好笑地看见爱莎身边的灵族们朝他紧张地握紧了刀剑。
第一军团的老兵毕恭毕敬地问道，
【……莫塔里安要回来了，】
莫塔里安毫不犹豫地走过去，所踏之处，洁白的玫瑰立刻枯死。
福根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
【祂想要的太多了。】
爱莎下意识地伸出手，仿佛触到了万年前的那缕风，她切切实实地触到了昔日同伴的灵能……
莫塔里安说，疲倦地喘息着，
爱莎咬紧牙关，她感到自己被镣铐割裂腐烂一半的双腿正无法支撑着她的重量，她试图用大地中生长出的藤蔓扰乱死神的步伐，却全然无用。
哈迪斯正在看机油佬论坛，他认为这帮机油佬显然是太有意思了，他们现在正在争论是二进制遗书更具有法律效益，还是自然语遗书更应受到法律保护。
她带上面具，瞥见了西高奇想要她看见的画面——
福根却只是看着科兹，像是习以为常了那般，
………………
祂还需要……费精力思索如何跟人类之主抗衡……那些愚蠢的政策。
苍白之主手腕旋转，又是一击阴厉的重击！爱莎踉跄了一下，
被掀翻的灵族此刻才站起来冲进来战局，但苍白之主看它们就像是看虫豸那般，他昏绿蒙白的眼瞥见伊芙蕾妮的身影。
莫塔里安咯咯笑起来，他的声音却宛如麻风病人临死前的哮喘，
死神像是中场休息般随手转镰，以他为圆心，冲上来的灵族碎块飞溅出去，鲜血将地上半枯死的白玫瑰染成鲜红，
爱莎就在那里，灵族的生命母神，身披素纱，跪卧在爱莎玫瑰丛中，手腕脚腕处依旧有着未褪的镣铐，她正啜泣着，高大而丰腴的身躯旁正紧紧簇拥着她最后的孩子们。
【你很快便不需要它们了。】
在她被剥夺呼吸与言语的权力之前，爱莎颤抖着开口了，
【回去……】
……
珍珠项链缩紧的声音响起，脂肪被切割的特殊腥味围绕在福根的鼻尖，面如枯草的福根毫无波澜，他只是品着他难得的下午茶，而不是在一片waagh声中入睡。
铛——！！！
悠长的金属相撞声响起，刚刚依旧在哭泣的爱莎赫然站在原地，两手紧攥锁链，腐臭的链条紧绷，刚好拦下死神的镰刀。
铛！叮叮叮！铛——！铛——！
金属相击声接连响起，镰花之中，一道道血痕出现在爱莎身上，或浅或深，深可望见白骨。
【一丘之貉，】科兹说，【都一样。】
【是你们先“邀请”我去屠杀色孽的。】
失败了……
爱莎闪烁着微光的双目中垂出泪滴，灵族尚未灭亡，她可爱的孩子们依旧可以快乐地活在世上，她想起西高奇托这些孩子为她传来的话——灵族可以回归全盛。
+好。
爱莎这么说道。